她把這個「表孝心的機會」連同帳單，一起甩給了我！
如果我沒發現，傻乎乎地買了，她就可以拿著這些東西去奶奶面前邀功，名利雙收。
如果我沒買或者事發，她也有後路（比如那串預訂的項鍊），甚至可以反咬我一口！
好深的城府，好毒的算計！
我站在熙熙攘攘的商場中央，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，第一次覺得呼吸如此暢快。
林雅婷，你的好戲快要落幕了。
我收集了足夠的信息，甚至偷偷用手機錄了音（在徵得對方同意的情況下，只錄了關於「陳太太」詢價的部分）。
現在，我只缺一個時機，一個能當著所有關鍵人物的面，尤其是當著奶奶的面，把她這層畫皮徹底撕下來的時機。
晚上，我回到家。
出乎意料，陳建國居然提前回來了，正坐在沙發上，臉色有些凝重。
奶奶和林雅婷也在客廳，氣氛比早上還要壓抑。
林雅婷的眼睛有點紅，像是哭過。
看到我進來，建國立刻站起身，把我拉到一邊，壓低聲音，語氣帶著責備和不解：
「小雯，你今天跟奶奶和林姐說什麼了？林姐下午眼睛都哭腫了，說你含沙射影地指責她貪圖家裡的錢，奶奶也很不高興！」
我看著他焦急又帶著埋怨的臉，心裡那片冰冷的區域又擴大了一點。
他甚至不願意先問問我發生了什麼。
「我說什麼了？」我平靜地反問，「我只是複述了一下我聽到的話，詢問了一下清單上的東西，有什麼問題嗎？難道這個家裡，我現在連話都不能說了？」
「我不是那個意思！」建國有些煩躁，「但是你看現在鬧得......家和萬事興，你就不能......」
「不能。」我打斷他，聲音不高，卻異常堅定，「陳建國，你想做孝子，你想維護你「家和萬事興」的局面，我理解。但你不能要求我被打碎了牙還要笑著往肚子裡咽，還要我去跟打碎我牙的人說謝謝。對不起，我做不到。」
建國被我的話噎住了，愣愣地看著我，仿佛第一次認識我。
這時，奶奶的聲音從客廳傳來，帶著明顯的不悅：
「建國，小雯，你們在那嘀嘀咕咕什麼？有什麼話不能過來說？」
林雅婷在一旁抽了張紙巾，按了按眼角，聲音帶著哭腔：
「奶奶，您別怪小雯，可能......可能就是我哪裡做得不好，惹她不高興了，她才......她才說那些話......」
又是這一套。
以退為進，火上澆油。
我掙開建國的手，大步走到客廳。
我看著奶奶，看著還在表演的林雅婷，深吸一口氣。
時機或許不是最完美的，但我不想再等了。
「奶奶。」我開口，聲音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，「正好今天大家都在，有件事，我想弄個明白。」
我舉起手機，螢幕對著她們。
「關於林姐昨天打電話讓我去買禮物，以及那份清單的事。」
林雅婷的臉色刷地一下變了。
奶奶的眉頭緊緊皺起。
建國緊張地看著我。
「小雯！你還有完沒完！」大哥陳建軍不知何時從書房出來了，聽到我的話，厲聲喝道。
我沒理他，直接點開了手機里的錄音......
林雅婷猛地站起身，臉色慘白，她似乎想衝過來搶我的手機，聲音尖利：
「王小雯！你胡鬧什麼！快關了！」
就在這劍拔弩張的一刻，我的手機突然先響了起來，螢幕上跳躍著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。
突如其來的鈴聲打斷了緊張的對峙。
所有人都愣了一下。
我遲疑了一下，還是先接起了電話。
「喂，您好，哪位？」
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禮貌的男聲：
「您好，請問是陳建國先生或者王小雯女士嗎？我這裡是工商銀行城西支行，關於您二位上周提交的貸款申請，有些細節需要跟您核實一下，請問現在方便嗎？」
貸款申請？
我和建國？
我們什麼時候申請貸款了？
我猛地抬頭，看向建國。
他臉上的血色，在聽到「貸款申請」四個字時，瞬間褪得一乾二淨，眼神里充滿了驚慌和迴避。
一個更可怕的猜想，瞬間擊中了我。
林雅婷那份清單上的東西，總價接近三萬。
建國最近總是鬼鬼祟祟地接電話，看手機簡訊。
奶奶的壽宴......
難道......建國背著我，偷偷申請了貸款，就是為了給奶奶買壽禮？而林雅婷知道這件事，甚至可能參與了其中？
所以她才那麼有恃無恐地讓我去買，因為她知道，反正最後可能是建國去付錢？
電話那頭的銀行工作人員還在等待我的回應。
全家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，表情各異。
我握著電話，手指冰涼，心臟卻跳得如同擂鼓。
事情，遠比我想像的還要複雜和不堪。
這個突如其來的電話，仿佛一把鑰匙，即將打開一個充滿秘密的潘多拉盒子。
05
「貸款申請？」我重複了一遍，聲音控制不住地有些發顫，目光像利劍一樣牢牢鎖在建國臉上。
他的臉色已經從蒼白轉向死灰，額頭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，眼神躲閃，根本不敢與我對視。
奶奶和林雅婷也愣住了，顯然對這個突如其來的電話感到錯愕。
大哥陳建軍皺著眉，看看我，又看看建國，似乎也不明所以。
電話那頭的銀行職員大概是聽出了我語氣里的異樣，變得更加客氣而謹慎：
「是的，王女士，是關於房產抵押貸款補充協議的幾個細節需要確認一下，您看現在方便嗎？或者我稍後再......」
「方便。」我打斷他，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，「您請說。」
我開了免提。
那一刻，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。
也許是積壓太久的憤怒和失望需要一個出口，也許是潛意識裡想讓所有人都看清某些真相。
建國猛地抬起頭，驚恐地看著我，嘴唇無聲地動了動，像是在哀求。
我避開了他的目光。
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攥住，又冷又疼。
房產抵押貸款？
我們哪來的房需要抵押？
我們現在住的這套房，是公公奶奶的名字！
一個荒謬又可怕的念頭在我腦中瘋狂滋長。
銀行職員的聲音在安靜的客廳里顯得格外清晰：
「好的，謝謝配合。主要是想跟您核實幾個信息。首先，您和陳建國先生申請貸款所抵押的房產，位於濱江路156號「錦繡華庭」15棟1802室，房產證登記人是陳建國先生，請問這個信息準確嗎？」
濱江路？錦繡華庭？
那是去年才交房的一個高檔小區，地段優越，價格昂貴。
建國名下有一套那裡的房子？
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？！
我猛地看向建國，他幾乎要站不穩，下意識地扶住了沙發靠背。
奶奶一臉震驚，脫口而出：
「建國？你什麼時候買的房？」
林雅婷也瞪大了眼睛，但她的驚訝里，似乎還摻雜了一絲別的、更複雜的東西，像是知情，又像是慌亂。
銀行職員繼續問道：
「根據申請材料顯示，該房產目前尚未裝修入住，申請貸款用途註明為「裝修及家庭大額消費」，貸款金額35萬元，期限15年，由您和陳建國先生共同承擔還款，請問這些信息是否屬實？」
三十五萬！
貸款三十五萬，用於裝修和......家庭大額消費？
什麼家庭大額消費需要貸三十五萬？
奶奶的壽禮嗎？
那份清單上的東西，加起來也不過三萬。
那剩下的三十二萬呢？
我感覺一陣頭暈目眩，幾乎有些站不住。
建國到底背著我做了多少事？
「王女士？您還在聽嗎？」銀行職員的聲音再次傳來。
我深吸一口氣，用盡全身力氣才穩住聲線：
「我在聽。信息......我需要核實一下。這個貸款申請，是什麼時候提交的？」
「上周四，也就是10月21日上午，陳建國先生親自來我行櫃檯提交的初步申請材料。」職員專業地回答，「今天打電話是後續流程的跟進。如果信息無誤，請您和陳先生儘快預約時間過來面簽。」
上周四？
正是我項目最忙、天天加班到深夜的那幾天。
原來他趁著我無暇他顧的時候，偷偷去做了這件事！
「好的，謝謝您，我們需要些時間核實，核實後再聯繫您。」我幾乎是機械地回復道。
掛斷電話。
客廳里死一般的寂靜。
落針可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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