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絕?」我笑了,眼淚卻差點笑出來,「周建國,捫心自問,這三十五年,你們周家對我,就不絕嗎?」
「我十六歲嫁給你,當牛做馬,換來的是什麼?是你媽的挑三揀四,是你的漠不關心!連我女兒,你們都要欺負!」
「今天這帳,你們認,最好。不認,我們就法庭上見!張律師說了,我的贏面很大!」
我搬出了律師。
周建國眼神里閃過一絲恐懼。
他最好面子,要是對簿公堂,他以後在親戚朋友面前還怎麼抬頭?
婆婆拍著大腿嚎哭起來:「沒天理啊!兒媳婦要告婆婆和男人啊!我不活了啊!」
又是這一套。
一哭二鬧三上吊。
以前,我總會心軟,會害怕,會妥協。
但今天,我不會了。
我冷冷地看著她表演。
「哭沒用。要麼給錢,要麼,咱們法院見。還有,」我頓了頓,看向周建國,「你跑到曉莉公司去鬧事,騷擾我女兒,這筆帳,我還沒跟你算。你再敢去一次,我連你一起告!」
周建國被我眼裡的狠厲嚇住了,嘴唇哆嗦著,沒敢吭聲。
婆婆的哭聲也小了下去。
他們終於意識到,我不再是那個可以任由他們拿捏的李秀華了。
我拿起桌上的資料,重新放回布兜。
「給你們三天時間考慮。三天後,我會讓律師發函過來。」
說完,我轉身就走。
這一次,走出這個門,我是真的徹底解脫了。
身後,傳來婆婆氣急敗壞的尖叫和周建國無奈的嘆息。
但這一切,都與我無關了。
外面的陽光很好,暖洋洋地照在身上。
我深吸一口氣,感覺空氣都是甜的。
六十歲,人生才剛剛開始。
曉莉打來電話,語氣擔憂:「媽,你去哪兒了?沒事吧?」
「沒事,」我笑著說,「媽剛去打了一場勝仗。」
掛了電話,我慢慢走向公交車站。
路還長,但方向,在我自己手裡。
至於周家母子會不會狗急跳牆?
會不會答應我的條件?
我不在乎了。
重要的是,我拿回了屬於自己的尊嚴和勇氣。
這就夠了。
未來的日子,我要為自己活。
(小說後續情節預告:周家母子會如何應對李秀華提出的條件?他們是否會真的對簿公堂?李秀華又將如何開啟自己的新生活?六十歲的她,能否迎來真正的幸福?更多反轉與精彩,將在後續展開……)
三天時間,一晃就過。
這三天,我住在曉莉租的小公寓里,心裡是從未有過的踏實。
曉莉怕我悶,下班就陪我散步,逛菜市場。
我們像普通母女一樣,聊聊工作,說說閒話。
我才發現,離開周家那個泥潭,連空氣都是自由的。
不用看人臉色,不用揣摩心思。
想吃啥就做啥,想幾點睡就幾點睡。
這種簡單的快樂,我竟然等了六十年才得到。
周建國那邊,一點動靜都沒有。
沒電話,沒簡訊。
這不像他們母子的風格。
按婆婆王春梅的脾氣,早就該哭天搶地,或者找上門來撒潑了。
曉莉有點擔心:「媽,他們會不會耍什麼花樣?」
我拍拍她的手:「不怕,有律師呢。咱們占著理。」
心裡其實也有點打鼓。
畢竟跟他們鬥了三十五年,知道那對母子,尤其是婆婆,不是省油的燈。
第四天早上,張律師打電話來了。
「阿姨,函已經發出去了。用的是挂號信,有簽收記錄,對方應該已經收到了。」
「好,辛苦張律師了。」
「另外,阿姨,」張律師語氣有點嚴肅,「我通過一些渠道了解到,您前夫周建國所在的廠子,最近效益不好,可能有買斷工齡或者提前內退的政策。他母親王春梅名下的存款,具體數額可能不小,但來源需要核查。這些都是對我們有利的信息。」
買斷工齡?
那就是能拿到一筆錢。
婆婆的存款,果然都是周建國的工資攢下來的。
我心裡更有底了。
「接下來我們怎麼做?」
「等。」張律師很沉穩,「看他們收到律師函後的反應。是主動聯繫您協商,還是置之不理。不同的反應,我們有不同的策略。」
這一等,又是一個星期。
風平浪靜。
平靜得有點反常。
連曉莉都覺得奇怪:「爸和奶奶,這回怎麼這麼沉得住氣?」
事出反常必有妖。
果然,妖風從沒想到的地方吹來了。
那天下午,我以前的鄰居,也是老同事趙大姐,突然給我打電話。
「秀華啊!哎呀,可算聯繫上你了!你搬家了也不說一聲!」趙大姐嗓門大,透著親熱。
我有點不好意思,離婚畢竟不是什麼光彩事,我沒主動跟老鄰居們說。
「趙姐,有事啊?」
「秀華,你趕緊回來看看吧!你以前那個婆婆,王春梅,帶著你那個前夫,在小區院子裡擺了個攤兒,拉了個大白布,上面用紅漆寫著……寫著……」
趙大姐頓了一下,似乎難以啟齒。
「寫著什麼?」我心裡一沉。
「寫著『惡媳李秀華拋夫棄婆,天理難容』!還弄了個大喇叭,在那哭訴呢!說明里暗裡說你……說你外面有人了,才不要他們老周家了!圍了好多人看呢!」
我的血,一下子衝到了頭頂。
手腳冰涼。
我知道他們不會善罷甘休,但沒想到,會用這麼下作、這麼惡毒的方法!
這是要徹底毀了我的名聲啊!
「秀華?秀華你還在聽嗎?你快想想辦法吧!這鬧得也太難看了!」趙大姐著急地說。
我深吸一口氣,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
「趙姐,謝謝你告訴我。我……我知道了。」
掛了電話,我渾身都在抖。
不是怕,是氣的。
三十五年,我忍氣吞聲,換來的就是這種汙衊和潑髒水?
曉莉看我臉色不對,趕緊問:「媽,怎麼了?」
我把趙大姐的話說了。
曉莉一聽就炸了:「他們還是不是人!怎麼能這麼胡說八道!我找他們去!」
說著就要往外沖。
我一把拉住她。
「莉莉,別去。你去了,正好讓他們有話說,說你沒教養,說我們母女合夥欺負人。」
「那怎麼辦?就讓他們這麼汙衊你?」曉莉眼睛都紅了。
我搖搖頭,心裡那個計劃,越來越清晰。
他們不是要鬧嗎?
不是要潑髒水嗎?
好。
我就把這一池髒水,給你們潑回去!
看看最後,沒臉見人的是誰!
我拿出手機,先給張律師打了個電話。
把情況簡單說了。
張律師很冷靜:「阿姨,這是典型的誹謗和侵犯名譽權。您可以去現場錄音錄像,固定證據。這對我們後續的訴訟非常有利,甚至可以單獨提起名譽權訴訟。」
「好,我知道了。」
然後,我做了個決定。
我要回去。
回那個小區。
當著所有鄰居的面,把該說的話,都說清楚!
曉莉不放心,非要跟我一起去。
我想了想,同意了。
有些事,讓她親眼看看,也好。
讓她知道,她媽不是好欺負的,更不是她奶奶和爸爸嘴裡那種人。
我們打了個車,直奔那個我住了三十五年的老小區。
離小區還有一段路,就看見門口圍了一堆人。
指指點點,議論紛紛。
我的心跳得厲害,但腳步很穩。
該來的,總會來。躲不掉,就不躲了。
擠進人群,看到了趙大姐說的那一幕。
小區花壇邊上,果然支了個小桌子。
婆婆王春梅坐在桌子後面,穿著一件舊棉襖,頭髮亂糟糟的,臉上也不知道是抹了灰還是真的沒洗,顯得很憔悴。
她正拿著一個破舊的擴音喇叭,帶著哭腔嚎:
「各位老街坊鄰居們,你們都來看看啊!評評理啊!」
「我老婆子命苦啊!娶了個兒媳婦,伺候了她三十五年啊!端茶送水,當牛做馬,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!」
「誰知道她良心讓狗吃了啊!六十歲了,突然要離婚,扔下我們孤兒寡母不管了啊!」
周建國垂著頭,站在她旁邊,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。
桌子上鋪著一塊髒兮兮的白布,上面用紅油漆寫著歪歪扭扭的大字:
「惡媳李秀華,拋夫棄婆,天理難容!」
真是……好大一場戲。
我撥開人群,走了進去。
平靜地站在桌子前面。
婆婆正嚎到動情處:「……她肯定是外面有人了!嫌我們娘倆窮,沒本事了!這個嫌貧愛富的賤……」
她一抬頭,看見了我。
聲音戛然而止。
像被人掐住了脖子。
周建國也看見了我,臉上閃過一絲慌亂,下意識地想躲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