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知道是我女兒,」張磊吸了口煙,吐出煙圈,「可也不能因為這點小事,就跟哥嫂鬧僵吧?以後親戚還怎麼做?」
「親戚?」我看著他麻木的臉,突然覺得無比陌生,「在你眼裡,親戚比你女兒還重要?」
「我不是這個意思,」張磊不耐煩地擺擺手,「你就是太敏感了,一點小事就放大。」
「行了,我知道了,等會兒我給哥打個電話,讓他說說李娟,這總行了吧?」
他說完,就重新戴上耳機,轉過頭去繼續打遊戲,仿佛剛才的一切都只是無關緊要的插曲。
我站在原地,渾身冰冷。
這就是我嫁的男人,這就是我掏心掏肺對待的家人。
安安在我懷裡,小聲地說:「媽媽,爸爸是不是不喜歡我了?」
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,緊緊抱著她:「不是的,安安,爸爸只是一時糊塗。」
可我自己都知道,這句話有多蒼白。
我沒再跟張磊廢話,抱著安安就往外走。
婆婆跟在我身後,一直在勸:「晚晚,別衝動,我們先帶安安去醫院看看,好不好?」
我腳步一頓,對啊,安安的身體最重要。
我立刻抱著安安去了小區門口的醫院,醫生給安安做了全面檢查,說暫時沒什麼大礙,就是有點輕微腦震盪,需要回家觀察,如果出現嘔吐、嗜睡的症狀,就要立刻來醫院。
拿到診斷書的那一刻,我心裡的石頭稍微落了點地,但怒火卻更旺了。
從醫院出來,我直接抱著安安去了張磊哥哥張強家。
張強家住在隔壁小區,步行十分鐘就到了。
我敲了半天門,門才被打開,開門的是張強。
「林晚?你怎麼來了?」張強看到我,愣了一下,又看到我懷裡的安安,「安安怎麼了?」
「我來找李娟和壯壯,」我冷冷地說,「讓他們給我女兒道歉。」
李娟聽到聲音,從客廳走了出來,雙手抱胸,一臉不屑:「我當是誰呢,原來是你啊,還真找上門來了?」
「壯壯呢?叫他出來。」我沒跟她廢話,直截了當。
「壯壯在屋裡寫作業呢,沒空理你。」李娟往旁邊一站,「我告訴你林晚,別得寸進尺,不就是推了一下嗎?又沒怎麼樣。」
「沒怎麼樣?」我把診斷書甩在她臉上,「輕微腦震盪,這叫沒怎麼樣?」
診斷書掉在地上,張強彎腰撿了起來,看完之後,臉色沉了下來:「李娟,到底怎麼回事?」
「就是小孩子玩鬧……」李娟的聲音弱了下去。
「玩鬧能玩出腦震盪?」張強吼道,然後轉過頭來,對著我和安安道歉,「晚晚,對不起,是我們沒管好壯壯,醫藥費我們出,我現在就讓壯壯出來道歉。」
張強的態度還算誠懇,可李娟卻不樂意了:「張強你瘋了?道歉就算了,還要出醫藥費?她就是想訛錢!」
「你閉嘴!」張強瞪了她一眼,然後走進臥室,把壯壯拉了出來。
壯壯看到我,眼神躲閃,不敢看我。
「壯壯,跟安安妹妹道歉。」張強按著壯壯的肩膀,語氣嚴肅。
壯壯噘著嘴,扭著頭不說話。
李娟在旁邊煽風點火:「壯壯別聽你爸的,你又沒做錯什麼,道歉幹什麼?」
「李娟!」張強氣得臉都紅了,「你再敢說一句試試?」
就在這時,安安突然拉了拉我的衣角,小聲說:「媽媽,我不想讓壯壯哥哥道歉了,我想回家。」
我低頭看著她怯生生的樣子,心裡一陣心疼。
她肯定是被剛才的場面嚇到了。
「好,我們回家。」我抱起安安,看向張強,「醫藥費我自己會出,不用你們管,但是我希望你們能好好教育壯壯,還有李娟,以後別再教唆孩子撒謊。」
說完,我轉身就走。
走到樓下,安安趴在我懷裡,小聲說:「媽媽,我害怕壯壯哥哥。」
「不怕,有媽媽在,媽媽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。」我輕輕拍著她的背,心裡卻五味雜陳。
回到家,張磊還在打遊戲,客廳里一片狼藉,外賣盒子扔得到處都是。
我看著這一切,心裡的疲憊感鋪天蓋地而來。
「張磊,你能不能別玩了?」我把安安放在沙發上,「家裡亂成這樣,你就不能收拾一下?」
張磊頭也不回:「等我打完這局,馬上就收拾。」
這一句話,我聽了無數次,可從來沒見過他收拾過。
我沒再理他,走進廚房,給安安倒了杯溫水,又拿了點小餅乾。
安安吃了兩塊餅乾,就說頭暈,想睡覺。
我把她抱進臥室,哄她睡著,然後走出臥室,看著客廳里依舊在打遊戲的張磊,心裡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了。
「張磊,我們離婚吧。」
這句話,我在心裡憋了很久,今天終於說出口了。
張磊的遊戲動作頓了一下,轉過頭來,一臉難以置信:「你說什麼?離婚?」
「對,離婚。」我看著他的眼睛,無比認真,「財產我什麼都不要,我只要安安的撫養權。」
「你瘋了?」張磊猛地站起來,「就因為這點小事,你就要離婚?林晚,你別太任性了!」
「這點小事?」我笑了,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,「張磊,你女兒被人推傷,你不管;家裡的重擔全壓在我身上,你不管;我受了委屈,你不僅不幫我,還覺得我小題大做,這在你眼裡,只是小事?」
「我不是不管,我只是覺得沒必要鬧這麼大……」張磊的聲音越來越小。
「沒必要?」我打斷他,「在你眼裡,什麼才是有必要的?只有你的遊戲,你的面子,對不對?」
「我受夠了這樣的日子,我受夠了你這個樣子,我不想安安在這樣的家庭里長大。」
「你別後悔!」張磊的臉漲得通紅,「離就離,誰怕誰?不過安安的撫養權,你別想了,她是張家的孩子,不能跟你走!」
「你做夢!」我氣得渾身發抖,「安安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,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,你憑什麼跟我搶?」
「就憑我是她爸爸!」張磊吼道,「法律規定,孩子的撫養權父母都有份,你以為你說帶走就能帶走?」
我看著他蠻不講理的樣子,心裡一片冰涼。
我知道,跟他講道理是講不通的。
「行,那我們就法庭見。」我轉身走進臥室,關上了門。
靠在門後,我終於忍不住,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。
我想起剛結婚的時候,張磊不是這樣的。
那時候他雖然沒什麼錢,但很有上進心,每天都努力工作,下班回家還會給我做飯,對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很上心。
我以為我找到了可以依靠一輩子的人,所以不顧父母的反對,毅然嫁給了他。
可誰能想到,創業失敗會把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。
懦弱、自私、麻木,再也沒有了當初的影子。
第二天早上,我醒的時候,安安還在睡。
我輕輕摸了摸她的額頭,溫度正常,心裡稍微放心了點。
走出臥室,張磊已經不在家了,客廳里的外賣盒子也收拾乾淨了,桌上放著一杯豆漿和兩個包子。
不用想也知道,是婆婆收拾的。
婆婆從廚房走出來,看到我,欲言又止。
「媽,您不用說了,我離婚的心意已定。」我率先開口,打斷了她的話。
婆婆嘆了口氣:「晚晚,我知道張磊對不起你,可他也是一時糊塗,你再給他一次機會,好不好?」
「機會?我給過他無數次機會了。」我苦笑,「從他創業失敗到現在,整整兩年,我每天鼓勵他,支持他,可他呢?除了打遊戲就是抱怨,他有想過這個家,想過安安嗎?」
「他只是壓力太大了……」
「壓力大不是他墮落的理由。」我打斷她,「媽,我累了,真的累了,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。」
婆婆看著我,眼裡滿是無奈,最終只是點了點頭:「好吧,我尊重你的決定。不過安安的撫養權,你真的要跟張磊爭嗎?」
「當然。」我堅定地說,「安安是我的命,我不可能把她留給張磊。」
「可是張磊肯定不會輕易放棄的,他那個人,有時候很固執。」婆婆擔憂地說。
「我知道,所以我已經打算找律師了。」
就在這時,我的手機響了,是公司打來的。
我接起電話,那邊傳來周扒皮的聲音:「林晚,你昨天怎麼沒加班?方案呢?客戶今天就要!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