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再忍忍。」
「等婷婷結婚就好了。」
「她們以後就不會老找你要錢了。」
林峰苦笑。
真的會嗎？
他不信。
但他沒說。
只是點頭。
「嗯。」
「爸，當年那二十萬。」
「我一定會還您的。」
「連本帶利。」
蘇建國搖頭。
「不用還。」
「那錢，本來也不是我的。」
林峰一愣。
「什麼意思？」
蘇建國欲言又止。
最後擺擺手。
「沒什麼。」
「你好好對曉雅就行。」
「那孩子，也不容易。」
說完。
他轉身回了屋。
留下林峰一個人。
在陽台發獃。
日子繼續。
林峰找了五個朋友。
借了五輛奔馳。
又自己出錢，包了紅包給司機。
前後花了三萬多。
他沒跟家裡說。
說了也沒用。
只會被覺得是應該的。
蘇婷婷的婚禮定在元旦。
正好是跨年夜。
李秀蓮說雙喜臨門。
婚禮前一周。
林峰在公司加班。
趕一個緊急項目。
手機響了。
是蘇曉雅。
「林峰，你快回來。」
「媽暈倒了！」
林峰心裡一緊。
「怎麼回事？」
「在哪個醫院？」
「市一院！」
「我馬上到！」
他抓起外套就往外沖。
到醫院時。
李秀蓮已經醒了。
躺在病床上。
臉色蒼白。
蘇曉雅和婷婷在旁邊哭。
蘇建國坐在角落。
低著頭。
「媽怎麼了？」
林峰問。
蘇曉雅抽泣著。
「醫生說，是高血壓。」
「突然就暈倒了。」
「嚇死我了。」
林峰鬆口氣。
「沒事就好。」
「以後注意控制情緒。」
「別老生氣。」
李秀蓮睜開眼睛。
看到他。
眼淚就下來了。
「小峰啊……」
「媽差點就見不到你了……」
林峰趕緊上前。
「媽，您別這麼說。」
「您會長命百歲的。」
李秀蓮握著他的手。
「小峰，媽有件事求你。」
「您說。」
「婷婷結婚，彩禮是二十八萬八。」
「但王偉家只給了二十萬。」
「還差八萬八。」
「媽這身體，怕是等不到婷婷結婚了。」
「你能不能……」
「先把這錢墊上？」
「等媽好了，一定還你。」
林峰沉默了。
又是錢。
在醫院。
在病床上。
還是錢。
蘇曉雅推他。
「林峰，媽都這樣了。」
「你還猶豫什麼？」
蘇婷婷哭得更凶了。
「媽，您別求他。」
「他不給就算了。」
「我不結婚了行了吧！」
「我就守著您過一輩子！」
李秀蓮也跟著哭。
「我苦命的女兒啊……」
「是媽沒本事……」
「媽對不起你……」
病房裡哭聲一片。
護士探進頭。
「家屬小聲點！」
「其他病人要休息！」
林峰閉上眼睛。
「我給。」
「八萬八是吧？」
「我現在轉。」
他拿出手機。
轉帳。
李秀蓮立刻不哭了。
「小峰，媽就知道你孝順。」
「曉雅嫁給你，真是她的福氣。」
福氣。
林峰想笑。
這是他的福氣才對。
娶了個老婆。
附帶一大家子吸血鬼。
婚禮前一天。
林峰在公司處理完最後的工作。
老周敲門進來。
「林總，這是您要的文件。」
「另外，趙副總監那邊……」
「我查到了點東西。」
林峰抬頭。
「什麼？」
「他私下跟競爭對手有往來。」
「上次那個項目，就是他泄露的報價。」
老周遞過來一個U盤。
「證據都在裡面。」
林峰接過。
「你怎麼查到的？」
「我有個朋友，在那邊做財務。」
「無意中看到的。」
「林總，您打算怎麼處理？」
林峰看著U盤。
眼神冰冷。
「先放著。」
「等婚禮結束。」
「我親自處理。」
老周點頭。
「明白。」
「林總，提前祝您新年快樂。」
「也祝您家人健康。」
林峰苦笑。
「謝謝。」
「你也一樣。」
老周走了。
林峰坐在辦公室里。
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空。
明天就是婚禮了。
也是跨年夜。
新的一年。
會好嗎？
他不知道。
婚禮當天。
林峰一早就起來了。
他要當頭車司機。
得先去洗車、裝飾。
蘇曉雅也起得很早。
穿上新買的裙子。
化了精緻的妝。
「今天你可別板著臉。」
「親戚朋友都看著呢。」
「笑得開心點。」
林峰看著她。
「曉雅，我們談談。」
「等婚禮結束。」
「好好談談。」
蘇曉雅動作一頓。
「談什麼？」
「談我們的未來。」
「還有，和你家人的關係。」
蘇曉雅臉色變了。
「林峰，今天是我妹妹大喜的日子。」
「你別找不痛快。」
「有什麼事以後再說。」
說完。
她拎著包出去了。
林峰站在原地。
半晌。
苦笑。
婚禮很熱鬧。
蘇婷婷穿著六萬八的婚紗。
笑得燦爛。
王偉站在她旁邊。
滿臉幸福。
司儀說著煽情的話。
台下親戚朋友鼓掌。
林峰坐在主桌。
旁邊是蘇曉雅。
再旁邊是李秀蓮和蘇建國。
敬酒環節。
蘇婷婷和王偉走過來。
「姐夫，我敬你一杯。」
「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。」
「你是我最好的姐夫！」
蘇婷婷一飲而盡。
林峰也乾了。
「祝你們幸福。」
「白頭偕老。」
王偉也敬他。
「姐夫，謝謝。」
「以後我一定對婷婷好。」
「不辜負您的期望。」
林峰點點頭。
沒說話。
宴席過半。
李秀蓮突然站起來。
敲了敲酒杯。
「各位親朋好友。」
「今天是我女兒婷婷大喜的日子。」
「感謝大家來捧場。」
「另外，我還有個事要宣布。」
她看向林峰。
「我女婿林峰，大家都知道。」
「年薪二百一十萬。」
「對我家特別好。」
「每年都給我二十萬生活費。」
「婷婷結婚，前前後後出了五十多萬。」
「這樣的女婿，打著燈籠都難找！」
台下響起掌聲。
林峰卻覺得如坐針氈。
「所以啊。」
李秀蓮繼續說。
「我決定，從明年開始。」
「讓小峰每年給我四十萬！」
「畢竟現在物價漲了。」
「二十萬不夠花了。」
「大家說是不是啊？」
台下安靜了一瞬。
然後有人起鬨。
「是！該漲了！」
「女婿這麼能幹，多給點是應該的！」
林峰臉色變了。
他看向蘇曉雅。
蘇曉雅低著頭。
不說話。
他看向蘇建國。
蘇建國握緊了酒杯。
手指發白。
蘇婷婷笑著走過來。
「姐夫，媽說得對。」
「你現在這麼有錢。」
「每年給四十萬不多。」
「你要是不同意……」
她頓了頓。
聲音突然提高。
「爸媽說了，就讓姐姐跟你離婚！」
「反正以我姐的條件，找個更好的輕輕鬆鬆！」
轟——
林峰腦子裡一片空白。
他看著蘇婷婷。
看著李秀蓮。
看著滿桌的親戚。
所有人都在笑。
等著他的回答。
等著他點頭。
等著他繼續當這個冤大頭。
蘇曉雅終於抬起頭。
拉了拉他的袖子。
「林峰，你就答應吧。」
「媽養我這麼大不容易。」
「四十萬對你來說也不多。」
「別讓親戚們看笑話。」
林峰笑了。
真的笑了。
他看著妻子。
看著這個他愛了七年的女人。
「曉雅。」
「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。」
「你是認真的嗎？」
蘇曉雅避開他的目光。
「我……我也是為你好。」
「都是一家人，何必計較。」
「好。」
林峰點頭。
慢慢站起來。
他看著李秀蓮。
看著蘇婷婷。
看著滿堂賓客。
開口。
聲音不大。
但每個人都能聽見。
「媽，婷婷。」
「有件事，我一直沒說。」
「其實我年薪不是二百一十萬。」
「是三百萬。」
「而且，這只是基本工資。」
「不算年終獎和分紅。」
台下響起吸氣聲。
李秀蓮眼睛亮了。
「真的？」
「哎呀，我就說我女婿最能幹了！」
「那四十萬更該給了！」
林峰笑了。
「是該給。」
「但……」
他頓了頓。
「這錢，我一分都不會給。」
李秀蓮臉色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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