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媽，我們小兩口剛結婚，想過二人世界，您暫時還是別過來了。」
「媽，我們家房子小，就兩室一廳，您來了沒地方住啊。」
林強則站在媳婦旁邊，低著頭不說話，完全沒了之前的殷勤。
林偉拿到錢後，壓根沒做什麼生意，而是天天泡在賭場裡，不到一個月就輸了幾十萬。
王秀蓮找到他的時候，他正被幾個催債的人堵在賭場門口，鼻青臉腫的。
「媽，你怎麼來了？快救我！」林偉看見王秀蓮，像是看到了救星。
王秀蓮把身上所有的現金都給了催債的人，才把林偉救出來。
她本想讓林偉收留她，可林偉卻皺著眉頭說：「媽，我這天天被人追債，您跟著我不安全，您還是去找我哥吧。」
王秀蓮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，手裡攥著空蕩蕩的錢包，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。
她給林強打電話，林強直接把她拉黑了；給林偉打電話，提示無法接通。
兩個拿了她全部積蓄的兒子，就這麼把她拋棄了。
走投無路之下，王秀蓮想起了林晚。
她之前就盤算好了，把錢都給兒子們，自己去女兒家養老。
她沒提前跟林晚打招呼，收拾了幾件換洗衣物，就買了去林晚所在城市的火車票。
火車上，王秀蓮還在想，到了女兒家，一定要好好「教育」她，讓她知道做女兒的本分。
下了火車，她打了個計程車，報了林晚公司的地址。
到了公司樓下，她給林晚打電話，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。
「喂，媽，有事嗎？」林晚的聲音有些疲憊。
「晚晚，我在你公司樓下了，你趕緊下來接我。」王秀蓮的語氣帶著命令的口吻。
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，然後傳來林晚的聲音，帶著一絲疏離：「媽，您怎麼來了？我現在不在國內。」
「不在國內？你去哪了？」王秀蓮皺起眉頭。
「定居國外？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！」王秀蓮急了，「我現在在你公司樓下，身無分文，你讓我去哪？」
「媽，我之前跟您說過，我要出國深造，是您自己沒當回事。」林晚的語氣里終於有了一絲委屈，「而且，您把所有的錢都給了哥哥們，他們理應贍養您。」
「你這丫頭怎麼說話呢！我是你媽！你贍養我是應該的！」王秀蓮氣得大喊。
「媽，我也是人，我也需要被關心，被重視。」林晚的聲音帶著哭腔，「這麼多年，您關心過我嗎？您除了向我要錢，除了讓我補貼哥哥們，您還做過什麼？」
王秀蓮被問得啞口無言，她張了張嘴，想反駁，卻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。
電話里傳來「嘟嘟嘟」的忙音，王秀蓮愣在原地，手裡的手機滑落在地上。
周圍的人都好奇地看著她，指指點點，議論紛紛。
「這老太太怎麼了？是不是跟女兒吵架了？」
「看著挺可憐的，身無分文的，可怎麼辦啊。」
那些目光像針一樣扎在王秀蓮身上，讓她無地自容。
她蹲在地上，撿起手機，看著螢幕上林晚的號碼，第一次覺得，這個女兒，好像真的不屬於她了。
王秀蓮不知道該去哪，她拖著沉重的行李箱，漫無目的地走在街頭。
行李箱的輪子在地面上發出「咕嚕咕嚕」的聲音，像是在嘲笑她的狼狽。
她餓了，想去買個饅頭，卻發現錢包里只剩下幾塊錢。
她想起自己給兒子們轉錢時的毫不猶豫，想起兒子們拿到錢後的笑臉，再看看自己現在的處境，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。
「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啊……」她坐在路邊的台階上，放聲大哭。
哭了很久，王秀蓮才慢慢平靜下來。
她知道，哭是沒用的，她必須想辦法活下去。
她想起之前在養老院做臨時工的一個老鄉，叫張桂蘭，就在這個城市。
她翻遍了手機通訊錄，終於找到了張桂蘭的電話。
電話接通後，王秀蓮帶著哭腔說：「桂蘭，我是秀蓮，我現在在你這個城市，沒地方去了，你能不能幫幫我？」
張桂蘭是個熱心人，聽她說完情況後，連忙說：「秀蓮，你別著急，你在原地等著，我馬上過去接你。」
半個多小時後，張桂蘭騎著一輛電動車來了。
看到王秀蓮的樣子，她嘆了口氣：「你說你，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，把錢都給兒子，現在落得這個下場。」
王秀蓮低著頭，不敢說話。
房子裡只有一張床、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，牆壁斑駁，角落裡還結著蛛網。
「秀蓮，這房子是我一個遠房親戚的，租金便宜，你先住著。」張桂蘭說，「我在養老院幫你問問，看有沒有臨時工的活，你先掙點錢餬口。」
王秀蓮感激涕零，握著張桂蘭的手說：「桂蘭，謝謝你，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。」
接下來的日子，王秀蓮開始了她從未有過的生活。
她在養老院找了份打掃衛生的臨時工，一個月工資兩千塊，除去房租和生活費，幾乎所剩無幾。
每天天不亮，她就要起床，打掃養老院的走廊、廁所，給老人端屎端尿，累得腰都直不起來。
晚上回到出租屋，連口熱飯都吃不上，只能泡包方便麵對付。
有一次，她在養老院打掃衛生時，不小心打碎了一個老人的暖水瓶。
老人的家屬不依不饒，非要她賠償五百塊錢。
王秀蓮拿不出錢，急得差點給人家跪下。
「秀蓮，你這兩個兒子，真是白養了。」張桂蘭看著她說，「當初我就勸你，別把錢都給他們，你不聽，現在後悔了吧？」
王秀蓮捂著臉，哭得像個孩子：「我後悔了，我真的後悔了……」
就在王秀蓮覺得生活無望的時候，她遇到了張叔。
張叔是林建軍生前的好友，也是養老院的一位老人。
那天，王秀蓮在給張叔打掃房間時，張叔看著她，突然說：「你是建軍的媳婦秀蓮吧？」
王秀蓮愣了一下，點點頭：「張叔，是我。」
「你怎麼變成這樣了？」張叔嘆了口氣，「建軍要是泉下有知，肯定會心疼的。」
一提到林建軍，王秀蓮的眼淚又流了下來，她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張叔。
「留了東西？什麼東西？」王秀蓮連忙問。
「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清楚，建軍只跟我說，他在晚晚姥姥那裡放了一個盒子，裡面有他的積蓄，還有一些證據，是關於你那兩個兒子挪用家裡錢的證據。」張叔說。
王秀蓮愣住了，她想起林建軍臨終前對林晚說的話，原來他真的給女兒留了東西。
她突然意識到，自己可能一直都錯了。
第二天，王秀蓮向養老院請了假，買了去姥姥家的火車票。
姥姥已經八十多歲了，身體不太好，看到王秀蓮，既驚訝又心疼。
「秀蓮，你怎麼回來了？怎麼瘦成這樣了？」
王秀蓮沒多說，直接就問：「媽，建軍生前是不是給晚晚留了個盒子？」
姥姥愣了一下，然後點點頭，從床底下拖出一個舊木盒：「這是建軍放我這的，他說等晚晚遇到困難了再給她。」
她先拿起遺書，上面是林建軍熟悉的字跡。
「晚晚，我的乖女兒，爸對不起你，這輩子沒能給你足夠的關愛。爸知道你媽重男輕女，你那兩個哥哥也不成器，爸怕你將來受他們欺負，就偷偷攢了點錢，存在這張銀行卡里，密碼是你的生日。另外，這個錄音筆里，是你兩個哥哥承認挪用家裡積蓄、對你媽撒謊的錄音，爸本來想等他們懂事了再拿出來，現在看來，是等不到了。晚晚，爸希望你以後能好好照顧自己，別再委屈自己了。如果有一天，你媽也醒悟了，希望你們能好好相處。」
王秀蓮看著遺書，眼淚止不住地流。
她拿起錄音筆，按下了播放鍵。
裡面傳來林強和林偉的聲音，還有林建軍的質問。
「爸，我就是拿了家裡幾萬塊錢去炒股，怎麼了？將來掙錢了我還你！」這是林強的聲音。
「爸，我沒賭錢，我就是跟朋友玩了幾把，那點錢不算什麼。」這是林偉的聲音。
「你們兩個畜生！那是你媽省吃儉用攢下來的錢！是給晚晚讀書的錢！」林建軍氣得怒吼。
王秀蓮聽著，渾身顫抖，她終於明白，自己一直疼愛的兩個兒子，竟然是這樣的貨色。
武巧輝 • 55K次觀看
燕晶伊 • 78K次觀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