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千金七歲時曾活剝了一條毒蛇的皮,塞進仇人的內衣。
她是家族唯一的繼承人,自小睚眥必報,無人敢惹。
而我只是爸爸撿回來的孤兒,為了有個依靠,便抱緊了她的大腿。
漫長的時光里,她踢人我咬人,她挨打我挨罵,她生氣的時候我就一直抱著她喊「姐姐」。
後來她終於不再嫌我煩,笑得越來越溫柔,開始收斂性格做合格的繼承人,來保護我。
可我沒能等到那一天,就被一群霸凌者圍住:「輪了這個野種,大小姐絕對會高興!」
聽說我跳樓的那天,在異國的她逼停了一架飛機。
後來鮮血塗滿了校園,眾人才知道,這場針對霸凌者的屠戮,才剛剛開始。
1
器材室的燈光昏黃。
鎖上的大門隔絕了一切求救的聲音。
為首的校花穿著最新款的 CL 紅底高跟鞋,尖銳的鞋跟在我的鼻樑上划來划去,幾乎戳進我的眼眶。
身後的三個男生看著我狼狽的樣子嘻嘻哈哈。
「慧姐牛逼!」
「抽她!」
「教訓這個野種!竟然敢頂撞我慧姐!」
校花陳慧的腳用力碾了碾,我的顴骨一片劇痛。
「蘇明月,三天沒收拾,你的嘴就這麼賤了呀。」
她蹲下來,用手玩弄我的衣領:「說你乾癟你就受著,為什麼要頂嘴呢?」
我抬起眼:「你也不飽滿,我說的是事實。」
陳慧反手就給了我一個耳光。
「本小姐這叫穿衣顯瘦,脫衣有肉!」她惡狠狠地盯著我,突然泛起玩味的笑容。
我的眼皮驀然一跳。
「不知道我們的蘇明月二小姐,脫衣之後是什麼樣子呢?」
幾個男生帶著一臉下流的笑走上前。
我死死捂住自己,可還是敵不過四個人的拳打腳踢。
陳慧一腳踹在我的麻筋上,我的手一脫力,就聽到布料撕裂的聲音。
我的身上驀然一涼,眼淚控制不住地落下。
他們笑得更大聲,相機的咔嚓聲此起彼伏。
三個人架住我,隱私一覽無餘。
陳慧笑著錄製視頻:「蘇家的野種,我如果處置了,蘇家繼承人應該會很高興的吧?」
身後的男生接茬:「肯定的啊!蘇家大小姐很快就要接手生意了,如果我們給她示個好,拔掉這根眼中釘肉中刺,她一定會高興!」
「是啊,誰家的親生大小姐會容得下一個野種在家裡成為隱患呢?」
「要不……我們輪了這個野種吧!大小姐一定會高興!」
陳慧笑得更為燦爛。
我猛然抬起頭:「為什麼?為什麼要這麼對我?」
「為什麼?」陳慧玩弄著手機,「看你不爽,還需要理由嗎,野種?」
絕望中,我的手機響起。
是一串沒有備註的號碼。
我突然猛烈掙紮起來,想拿過手機接通電話。
可下一秒,陳慧搶過手機,尖細的鞋跟穿透螢幕。
不可以……
我心裡想著。
不可以不接!
如果超過三聲都沒有接……
姐姐會發瘋的啊。
2
狂風暴雨徹底把我撕裂。
陳慧尖笑著錄下全過程:「到時候把視頻託人發給蘇家真千金,潑天的富貴就到我們了!」
絕望和痛楚籠罩了我,可我聽到這句話,還是伸出了手:「不要……
「不要發給姐姐……」
可他們卻會錯了意。
「這野種也怕她姐姐呀?那正合我們意!」
疾風驟雨更加猛烈,我幾乎昏死過去。
等到一個小時後我走出器材室的門,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。
襯衫被撕得粉碎,我身上已經沒有一片完整的布。
我卻轉頭看著身旁破碎的手機。
沒有意義了。
眼淚就這麼滴在了螢幕上,順著碎裂的玻璃滲下去,消失得無影無蹤。
我想去撿起它,碎片卻扎進了指尖。
鮮血滴落,我突然想到幾年前,我被蘇氏的死對頭秦家公子欺負的時候。
姐姐蘇君落孤身一人闖進巷子,抄起一塊玻璃就扎進了秦家公子的肩膀。
那時,便是鮮血滴落在碎玻璃上,一樣的鮮紅。
是姐姐手上的血。
而我抱著姐姐受傷的手,急得眼淚、鼻涕一起往下掉。
我抱著姐姐泣不成聲:「姐姐,月月不幹凈了……」
姐姐溫柔地為我擦鼻涕、擦眼淚:「月月是最乾淨的。」
姐姐的號碼,我從來不用存。
她的號碼後四位,一直……
是我的生日。
可是姐姐……
月月這次,是真的髒了。
手機碎了,恢復不了了。
我也髒了,洗不幹凈了。
我阻止不了他們發視頻。
我的姐姐,千萬不要生氣……
不要殺他們。
不要毀了自己的人生,好嗎……
站在天台上,我想。
如果有來生,我要做什麼樣的人呢?
不需要有錢,不需要漂亮。
只要能做不讓姐姐操心的累贅,就可以了。
姐姐……
月月沒法,再面對你了。
我閉上眼,從天台一躍而下。
3
落地的幾秒里,人生的短短十八年走馬燈般一晃而過。
竟然有一大半,是有關我的姐姐,蘇君落。
她是蘇家的真千金,卻並不是從小眾星捧月地長大。
蘇爸爸大器晚成,中年才發跡做成集團。
在最辛苦的時候,他們的第一個孩子甚至流產了。
家裡變得有錢的時候,姐姐已經四五歲了。
受環境影響,她的性格很暴戾。
家裡的保姆阿姨後來給我講姐姐的事時,用得最多的詞就是「睚眥必報」。
我對他們的嘆息表示不理解。
睚眥必報,有什麼不好嗎?
姐姐沒有什麼不好的。
姐姐七歲那年,兩歲的我被爸爸撿回家,為我取名蘇明月。
媽媽說,那時他們看到小小的我,就想到了他們失去的第一個孩子。
那一年發生了一件令人震驚的事。
姐姐在貴族學院上學時,被對家霸凌了。
她們把高價買來的稀有毒蛇塞進姐姐的書包:「一個暴發戶而已,也配和我們在一間教室?」
那個時候,蘇家在圈子裡,還只能算暴發戶。
姐姐看著毒蛇,蒼白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。
姐姐具體是如何剝皮,如何殺蛇的,多年來已經被傳了不下百種版本,真實細節不得而知。
只知道下午上課時,姐姐當著所有人的面,帶著微笑把蛇皮塞進了霸凌者的兒童弔帶。
那個孩子應激過度,後來半個月高燒不退,沒來上學。
所有人聊這件事的時候,臉上的表情都是心有餘悸。
他們紛紛恐嚇我,說讓我小心點姐姐,哪天惹她不高興了,這位真千金就會像對那條蛇一樣剝了我的皮。
我急得哇哇大哭。
因為潛意識裡,我從不覺得姐姐會這麼做。
我只是養女,我只想要一個家。
姐姐永遠是家族唯一的繼承人,更是我的家人。
她就應該狠辣無人敢惹。
至於他們的「建議」,我換個方式採納了。
我從小抱緊姐姐的大腿。
一起長大的十多年裡,她踢人,我就跟著咬人。
她罵人,我就跟在後面叉腰。
一開始,她對我都很冷淡。
但我相信一句俗話,烈女怕纏郎。
那烈姐一定怕纏妹了。
我就一直纏著她。
誰說惹了姐姐會遭殃的?
姐姐從來都分得清,誰是仇人,誰是「煩人」。
我只是煩人而已。
很多次她做錯了事挨爸媽的處罰,我就擋在前面抽抽搭搭地哭。
然後一起挨了罰。
但很長一段時間,姐姐依舊不喜歡搭理我。
我以為姐姐永遠不可能喜歡我了。
直到我上小學,被人當眾點出了假千金的身份。
這個身份,給我帶來了很多挫折。
那天我衣服褲子濕噠噠地走回家,姐姐當場動了怒。
我以為是對我。
可她卻親手幫我換了衣服,用吹風機幫我吹乾了頭髮。
然後牽著我的手,找到那個霸凌者,把她的頭踩進了廁所里。
做這些事的時候,姐姐在對我笑。
她腳下踩著霸凌者的頭,手上溫柔地摸著我的頭:「月月不怕。」
我永遠記得她天使般的笑容:「有姐姐在。」
……這個身份,也同樣給我帶來了幸福,不是嗎?
再後來,姐姐的外在性格就越發收斂了。
她變得溫和有禮,端莊大方,所有人都以為她終於變成了世人想要的千金小姐的樣子。
……卻只有我知道。
姐姐只是不想再節外生枝。
——在掌權接手蘇家的路上,節外生枝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