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決定，將這個秘密永遠地埋藏起來。但是，我不能把我王家的財產，留給一個外人。」
「我把祖上傳下來的那箱金條，藏在了一個最安全的地方。只有我的親生血脈，才有資格繼承它。」
日記的最後，詳細地描述了金條的埋藏地點。
「寶藏，就藏在我們家的根基里。那面承載著整個家庭重量的牆壁之中。」
客廳里，死一般的寂靜。
我能想像得到他們臉上的表情。
王浩的臉，一定是慘白的。
「我不是親生的？」
這個念頭，對他這種被溺愛長大的媽寶男來說，無異於天塌地陷。
他存在的根基，他理所當然索取的一切，都在這一刻，崩塌了。
而劉麗，她短暫的震驚之後，眼中迸發出的，一定是更加熾熱的貪婪。
王浩是不是親生的，她根本不在乎。
她在乎的，只有那面「承載著整個家庭重量」的牆。
也就是這套房子的——承重牆。
我聽到了腳步聲。
他們來了。
這一次，他們的眼中，再也沒有任何偽裝。
只剩下赤裸裸的瘋狂。
「砸！」
劉麗的聲音尖利而果決，像一把錐子。
王浩還沉浸在自己身世的巨大打擊中，眼神空洞，喃喃自語。
「我不是……我不是爸的兒子……」
劉麗一個巴掌扇在他臉上。
「現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？金條！金條就在牆裡面！」
「你還想不想要？你要是不動手，等那個不知道在哪的野種找上門來，我們就什麼都得不到了！」
這句話，像一劑毒藥，瞬間注入了王浩的身體。
對金錢的渴望，和對自己「外人」身份的恐懼，讓他徹底失去了理智。
他的眼神，變得和劉麗一樣瘋狂。
「砸！對！砸開它！」
他們從外面買來了大錘和鑿子。
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，屋子裡響起了「咚！咚！咚！」的巨響。
那聲音，像是砸在我的心上。
每一錘，都在摧毀這個我曾經用心經營的家。
很快，巨大的響聲驚動了整棟樓的鄰居。
敲門聲響了起來。
「誰家啊！大半夜的裝修什麼！」
「還讓不讓人睡覺了！」
王浩和劉麗像是沒聽見一樣，更加瘋狂地砸著牆。
牆皮簌簌地往下掉，露出了裡面的紅磚。
敲門聲越來越急促。
我算準了時機。
我走到門邊，沒有從貓眼裡看，而是直接將門的反鎖，悄悄地旋開。
然後，我撥通了張蘭的電話。
「蘭姐，他們開始了。」
電話那頭，張蘭立刻明白了。
「好，我們馬上就到！」
幾分鐘後，張蘭帶著幾個熱心的老鄰居，出現在了門口。
他們一推門，門就開了。
屋子裡的景象，讓所有人都驚呆了。
客廳里一片狼藉，家具東倒西歪。
王浩和劉麗，像兩個瘋子，正拿著錘子，對著客廳的承重牆一通猛砸。
牆上，已經被他們砸出了一個不小的坑洞。
看到鄰居們進來，他們也只是愣了一下，隨即又繼續砸牆。
他們的眼睛都紅了，被貪婪燒壞了腦子。
我沖了過去，抱著王浩的腿，開始撕心裂肺地哭喊。
「小浩啊！你這是要幹什麼啊！」
「這是我們的家啊！你把它砸了我們住哪啊！」
「你們為了找什麼不著邊際的寶貝，要把家都拆了嗎！」
我的哭聲，是控訴，是委屈，是絕望。
鄰居們都看不過去了。
「小浩！你瘋了！快住手！」
「這是承重牆啊！砸了整棟樓都有危險！」
「你們怎麼能這麼對你媽！簡直是畜生！」
輿論，瞬間一邊倒。
所有的指責，都像利箭一樣，射向那兩個已經瘋魔的人。
而我，只是坐在地上，哭得肝腸寸斷。
我知道，好戲，才剛剛開場。
「哐當」一聲巨響。
承重牆被砸開了一個大洞。
月光從洞外透進來，照亮了滿屋的灰塵，和王浩、劉麗那兩張呆滯的臉。
牆洞裡，除了粗糙的鋼筋和水泥塊，什麼都沒有。
沒有他們日思夜想的金條。
沒有能讓他們一步登天的財富。
空氣，仿佛凝固了。
幾秒鐘後，劉麗爆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尖叫。
「沒有！怎麼會沒有！」
她轉過頭，死死地瞪著王浩，眼神里滿是怨毒。
「都怪你！你這個野種！」
「如果不是你，日記里根本不會寫什麼承重牆！是你斷了我們的財路！」
王浩也從巨大的失望中回過神來，他通紅著眼睛，怒吼著反駁。
「怪我？要不是你這個貪得無厭的女人，事情會變成這樣嗎？」
「從頭到尾都是你在攛掇我！」
兩個人，就在這一片狼藉之中，當著所有鄰居的面，醜陋地廝打在了一起。
他們互相咒罵，互相推搡。
在撕扯中，所有不堪的秘密都被抖了出來。
「你早就想把這個老不死的送去養老院了！別以為我不知道！」
「你還不是一樣！上次她高血壓，你偷偷把她的降壓藥換成了維生素！」
鄰居們一片譁然。
所有人都用手機，記錄下了這醜惡的一幕。
就在這時，一個憤怒的聲音在門口響起。
「你們在幹什麼！」
一個穿著西裝的陌生男人，帶著兩個保安沖了進來。
他是這間房子的新房東。
當他看到那面被砸穿的承重牆時，他的臉都綠了。
「毀壞房屋結構！你們等著收律師函吧！」
他指著王浩和劉麗的鼻子，怒不可遏。
「還有，這個月的房租你們還沒交！現在，立刻，給我滾出去！」
房東？
房租？
王浩和劉麗都懵了。
「這……這是我媽的房子！」王浩下意識地反駁。
房東冷笑一聲，拿出房產證。
「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！這房子半個月前林秀清女士就已經賣給我了！」
「是她看你們可憐，才又從我這裡短租了回來！」
「現在，房子被你們毀成這樣，你們必須照價賠償！然後滾蛋！」
真相，像最後一個響亮的耳光，徹底把他們打蒙了。
他們雞飛蛋打。
他們一無所有。
他們當著所有人的面，顏面掃地，尊嚴盡失。
而這一切，都在我的計劃之中。
王浩和劉麗，被房東像兩條喪家之犬一樣趕了出去。
他們的醜事，在鄰里之間，在網絡上，迅速傳開。
工作，丟了。
朋友，沒了。
幾天後，王浩找到了我暫時租住的小旅館。
他瘦了，也憔悴了，鬍子拉碴，身上那件名牌襯衫也變得皺巴巴的。
他一見到我，就「撲通」一聲跪了下來。
「媽！我錯了！我真的錯了！」
他抱著我的腿，痛哭流涕。
「都是劉麗那個賤人害我的！是她鬼迷心竅！」
「媽，你原諒我這一次吧！我以後一定好好孝順你！」
我低著頭，冷冷地看著他。
看著這張我看了三十二年的臉。
我沒有說話。
我只是從口袋裡，掏出了我的手機。
我按下了播放鍵。
一段對話，清晰地在狹小的旅館房間裡響起。
「錢到手了，這老傢伙還挺好騙。」
「老公，下一步計劃什麼時候開始？我可等不及了。」
「我看那個燃氣灶就不錯……神不知鬼不覺地就過去了。」
這是我那天忘記掛斷電話時，拼著破碎的手機搶救出來的錄音。
是他們罪惡的證明。
王浩的哭聲，戛然而止。
他的臉，瞬間變得和死人一樣慘白。
他難以置信地抬起頭，看著我，嘴唇哆嗦著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我關掉錄音，把手機收了起來。
我終於開了口，聲音平靜得沒有波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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