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缺錢那年,我從室友口中得知隔壁院系大小姐患病的消息後,悄悄去做了匹配。
結果出來後第一時間,大小姐的二哥找到我,和我簽署合同,並以最快速度安排我住院。
就在這時,彈幕突然閃現在我眼前:「寶寶別簽,他是你哥。」
「親的。」
「宋鶴眠你會後悔的,你們找了這麼久的妹妹,要被你親手送上手術台。」
我沒理睬。
因為我知道面前的人早就知道真相。
只是他選擇放棄我而已。
手術後的第六天。
空中彈幕討論最熱烈時,我默默辦理了出院手續。
眼前密密麻麻的字幕,都在期待著真相大白後我這個回家的真千金狂虐宋家人。
「名場面要來了,我們柚柚寶寶終於要迎來春天了。」
「大哥知道真相了,歐耶!」
「追妹火葬場要來了,興奮。ţũ̂₋」
「今天過後,女主就是團寵了,終於到虐家人場面了。」
「小柚子可要好好虐,不能那麼輕易原諒他們。」
我忍不住搖頭。
要讓她們失望了,我選擇在故事即將迎來高潮時退場。
所謂的團寵生活,我不要了。
1.
我見宋鶴眠第一面,是在醫院附近。
得知我和他妹妹腎匹配成功的消息後,他第一時間聯繫我,邀請我見面。
和我確定好細節後,和合同一起遞過來的還有一個口罩:「在外面戴口罩會好一點。」
我接過口罩沒說話,看了眼合同上的違約金,是一個很高的金額。
等我戴上口罩後,他看著我眉眼,簽字的手突然頓了頓,而後果斷簽上自己名字。
突然空中彈幕飛快閃過:「寶寶別簽,他是你哥。」
「親的。」
「宋鶴眠你會後悔的,你們找了這麼久的妹妹,要被你親手送上手術台。」
「我剛重新看了一遍,話說宋鶴眠這時候是不是已經懷疑柚柚身份了?」
「肯定啊,戴上口罩的妹寶和媽媽眉眼像七分,我就不信他沒察覺到。」
「我甚至懷疑就是他知道才讓妹寶帶口罩的,方便他觀察。」
「他就是白切黑,現在為了商煙不擇手段,等柚柚身份確定後,他又拚命補償,當一個好哥哥。」
我面不改色,將手中合同簽好後,遞給了宋鶴眠。
不得不說,宋鶴眠速度很快,給我安排了住院,還是單人房。
事情基本上都不用我操心,到時我只需要在那份手術同意書上簽字即可。
住院期間,除去醫生和護士,我見的最多的就是宋鶴眠的身影。
不過和他之間,我沒什麼話可說。
畢竟我們只是陌生人。
可他似乎不這麼想,總是溜達溜達就到了我病房。
我麻木地望著住院兩天不知道第幾次來我病房的人,看著他送來的午飯,很是好奇:「你這麼閒的嗎?」
宋鶴眠笑著點頭:「嘗嘗,家裡阿姨特地熬的,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。」
「這段時間你需要好好休養一下。」
我扯了扯嘴角:「那就多謝了,不過你不用給我送的,我剛點了外賣。」
聽到此話,宋鶴眠神情陡然一僵。
很快他恢復過來,嗓音低沉,拖著長長的腔調說道:「外賣多不健康,還不如家裡阿姨精心燉的湯,你說是不是,小柚子。」
這個稱呼驀然讓我想到了姐姐。
她也總是喜歡柚子來柚子去地喊我。
「等外賣到了,大不了到時候你兩個都嘗嘗,看看味道,我對我們家阿姨的手藝還挺有信心的。」
就在宋鶴眠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,病房外有人敲了敲門,商煙探出頭來:「二哥,我就知道你又偷偷跑這來了。」
商煙穿著病號服走了進來,臉上掛著燦爛笑容朝我說道:「你好,請問就是你打算捐腎給我嗎?謝謝左姐姐,可以這麼喊你嗎?」
我目光落在她身上,看得出來她被養得很好:「隨便。」
宋鶴眠立馬扶住商煙:「你怎麼下來了?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?」
商煙吐了吐舌頭:「才沒有,我就是想來看看我的救命恩人。」
「還有很快就要手術了,二哥,我有點怕嘛。」
宋鶴眠摸了摸她的頭:「二哥和你保證不會有任何問題,等你睡醒手術就結束了。」
「我相信二哥。」
商煙目光掃了一遍我病房才有些猶豫開口:「二哥,你為什麼不給左姐姐調一下病房,到我們那一層,這邊病房不怎麼大,左姐姐住的習慣嗎?」
還沒等宋鶴眠回答,彈幕突然吵了起來:「感覺有點怪怪的,在捐腎人面前說怕。」
「好綠茶的口吻,呦呦喲,就你住的病房好唄。」
「前面的惡意別那麼大好嗎?人家就是順口一問,關心一下女主罷了。」
「惡意?你是看不出來綠茶這兩字怎麼寫的是嗎?她這明明是在女主面前赤裸裸炫耀自己住的病房的比她好。」
「宋二哥怎麼不回答?」
「他沒法回答,在同一層的話,其他宋家人就可能遇見女主,病房肯定是他的特地安排。」
「坐等宋二哥追妹火葬場。」
下一秒,商煙的電話突然響起:「媽媽,我出來找一下二哥,好,我現在就和二哥回去。」
商煙走時還禮貌地沖我笑了笑:「左姐姐,媽媽打電話催我了,我和二哥就先回病房了,等有時間再來看你。」
病房外吹過一陣風,剛好送她們離開。
2.
至於宋鶴眠送來的午飯,就那樣一直靜靜地放在一邊。
我坐在床邊,看向窗台外的風景。
其實當初商煙患上尿毒症的消息,我是在室友口中得知的。
前一天剛兼職完的我麻木地回到宿舍,就聽到室友談論:「聽說了嗎?隔壁院系那個大小姐,商煙,好像患上尿毒症了。」
「真的嗎?」
「保真,我還聽到小道消息,她們家在找腎源匹配,如果有匹配上的,估計價格不是問題。」
「等一下,這個不應該是親屬匹配更好一點嗎?」
「她們那種有錢人家,可能和其他家不一樣,誰又心甘情願捐呢?」
室友黎歡張開五指:「我聽說,匹配上了至少這個數呢。」
「我去,五百萬?」
「那可不。」
「那我也不去,少個腎,誰知道會對身體產生什麼影響。」
「陌生人能匹配上的幾率很小,估計我們都匹配不上,別想嘍。」
「別說這個了,你們面試怎麼樣啊?我都快愁死了。」
剛準備去洗漱的我停下了腳步,我垂下眼眸,五百萬,如果能配上的話,姐姐的治療費足夠了。
我私下聯繫到人,悄悄去做了匹配。
匹配成功後,宋鶴眠急匆匆約我見面,希望我以最快速度入院。
彈幕喊我不要簽合同時,其實不知道的是,當初我去打熱水,意外聽到黎歡通話:「宋總,我已經把事情告訴左柚了,那個公司面試......」
「不用面試,你直接去上班。」
「好的,謝謝宋總。」
她口中的宋總我最開始不知道是誰,直到我見到宋鶴眠。
黎歡電話那頭的男聲和他聲音一模一樣。
我這才知道,想將消息透露給我的人,一直都是宋鶴眠。
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幼疼愛的妹妹一直躺在病床上,在他心裡,沒有人能比商煙更重要。
而我,缺錢。
姐姐高昂的治療費是我拚命兼職也賺不夠的。
所以他知道,我一定會主動去匹配。
他懂人心。
也算準了人心。
3.
所以當初我能看見彈幕後,其實一直沒多大反應。
畢竟,哪怕有血緣關係又怎麼樣?
他對我的算計,從我沒遇見他時,便已經開始。
從空中閃過的那些彈幕中,我也拼湊出了當年的真相。
在我三個月大的時候,母親和父親發生爭吵,母親一氣之下將我帶走。
開車兩個多小時後,她太疲憊了,犯困將車停在路邊,睡了過去。
結果等她一ťù₅覺醒來,我消失在她身邊。
自那以後,她常常陷入自己的情緒中,無可自拔。
在我丟失的半年後,小姨生了一個女兒,卻因大出血去世。
經過商議,這個孩子被我父母收養,跟母親姓。
這個孩子,成了母親的救命稻草。
而我的兩個哥哥也將她視為親妹。
至於我,在人販子手裡輾轉出手,被賣到了其他地方。
姐姐和我一樣,都是被拐賣的孩子。
不同的是,我是嬰兒,不記得事情。
而姐姐四歲,有父母的記憶,卻始終找不到家人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