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和男友愛情長跑七年,準備用我全部積蓄買婚房。
可就在簽約的最後一刻,他媽突然衝出來,一把按住我的手。
「等一下!這房子得先寫我名下!」她指著旁邊的未來小叔子,「等他結完婚就過戶給你,不然他對象家不同意!」
我看著默不作聲的男友,心一瞬間涼透了。
我當著所有人的面,拿起筆,在購房合同上寫下了我爸媽的名字。

筆尖懸在購房合同業主簽名欄的上方,千斤重。
室內的中央空調靜靜地吹著冷風,可我的後背卻滲出一層細密的汗。
銷售員的微笑還凝固在臉上,熱情洋溢地催促著:「林小姐,簽這裡,簽完名刷了首付,這套您看了半年的房子就徹底屬於您了。」
屬於我。
這三個字像一把鈍刀,在我心裡反覆切割。
為了這套房子,我省吃儉用了整整七年,每一分錢都帶著我的體溫和對未來的憧憬。
我和周浩,七年的感情,從校服到工裝,終於要有一個家了。
可現在,這個本該與我並肩站立的男人,卻在他母親李秀蘭的身後,低著頭,像個犯了錯的孩子。
李秀蘭那隻死死按住我手腕的手,乾瘦而有力,指甲幾乎要嵌進我的肉里。
她的聲音尖利刺耳,在這安靜的簽約中心裡炸開。
「曉晚,你聽見沒有!這房子先寫我的名字!」
她眼角的餘光瞥向一旁局促不安的周宇,那個比周浩小三歲的小叔子,語氣裡帶著不容商量的命令。
「你弟弟談的對象,人家就要一套婚房才肯結婚。我們家什麼情況你也清楚,哪有錢再買一套?你先委屈一下,名字寫我的,等周宇結了婚,我立馬就過戶給你!」
「媽……」周浩終於發出了一點聲音,微弱得像蚊子叫。
李秀蘭立刻回頭瞪他一眼:「你閉嘴!這裡沒你說話的份!男人就該以大事為重!」
她說完,又把臉轉向我,那張平時還算和善的臉上此刻寫滿了理所當然的算計。
「曉晚,你是個好孩子,通情達理,肯定能理解媽的難處,對不對?」
我的目光越過她,直直地看向周浩。
我多希望他能抬起頭,像個男人一樣站出來,告訴他媽:「這是我和曉晚的房子,誰的名字也不能寫。」
哪怕只是拉開他母親的手,對我說一句:「別怕,有我。」
可是沒有。
他始終低著頭,迴避我的視線,那沉默就是一把最鋒利的劍,瞬間刺穿了我七年來自欺欺人的幻夢。
我忽然覺得很可笑。
這七年,我陪著他從一無所有到在城市裡立足。
他加班,我送飯。
他生病,我整夜照顧。
他沒錢換新手機,我用自己第一個月的工資給他買了最新款。
我以為我們是彼此的依靠,是共同奮鬥的伴侶。
原來,在他和他家人的眼裡,我不過是一個可以隨時犧牲、隨時被榨乾價值的「搭夥夥伴」。
我的血肉,就是用來供養他弟弟,成全他家顏面的。
心,一點一點地沉下去,沉到不見底的深淵裡,冰冷刺骨。
銷售和中介的表情從最初的錯愕變成了尷尬,他們面面相覷,手足無措。
李秀蘭還在喋喋不休,描繪著她那個小兒子的美好未來。
周宇則像個隱形人,始終躲在後面,享受著這場為他精心策劃的掠奪。
我慢慢地,一根一根地,掰開了李秀蘭的手指。
她的力氣很大,但我更用力。
「曉晚,你幹什麼!」她被我的力道驚到。
我沒有看她,也沒有再看周浩。
我拿起那支筆,沾了沾印泥。
在銷售員和中介震驚的目光中,在李秀蘭和周浩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,我一筆一畫,清晰而用力地在購房人一欄,寫下了我爸爸的名字,林建國。
然後,是我媽媽,趙慧敏。
整個世界都安靜了。
空氣仿佛凝固。
李秀蘭那張布滿褶子的臉因為極度的震驚而扭曲變形,她指著我,嘴唇哆嗦著,半天說不出一句話。
「你……你……」
「李秀蘭女士。」我平靜地開口,連「阿姨」這個稱呼都懶得再用,「我的錢,買的房子,憑什麼要寫你的名字?」
「你這個白眼狼!忘恩負義的東西!」李秀蘭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,瞬間爆發,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,「你跟我兒子談了七年,花的難道不是我兒子的錢?現在翅膀硬了想單飛了?我告訴你,沒門!」
周浩也終於反應了過來,他衝上前來,一把拉住我的胳膊,臉上滿是焦急和難堪。
「曉晚,你別鬧了!這麼多人看著呢!我媽也是為了咱們家好,你就不能體諒一下嗎?」
我甩開他的手,那力道大得讓他後退了一步。
我冷冷地看著他,這個我愛了七年的男人,此刻只讓我覺得無比陌生和噁心。
「周浩,我們完了。」
我的聲音不大,卻像一記重錘,狠狠砸在他心上。
他愣住了,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。
我不再理會這對母子的撒潑和糾纏,轉頭對已經呆若木雞的銷售員說:「可以刷卡了。」
我平靜地拿出我的銀行卡,遞過去。
平靜地輸入密碼。
平靜地在所有需要我簽名的地方,簽下我自己的名字,作為我父母的代理人。
首付款五十萬,是我工作以來所有的積蓄,是我不捨得買一件新衣服、一支口紅攢下來的血汗錢。
當 POS 機吐出那張長長的憑條時,我感覺整個人都被抽空了。
「周浩!你個廢物!還不快攔住她!」李秀蘭的尖叫聲在身後響起。
周浩似乎想追出來,卻被他母親死死拉住。
「為這種女人不值得!她就是個喂不熟的狼!走了正好,我們再找個更好的!」
我一步步走出房產中心的大門。
外面陽光燦爛,刺得我眼睛生疼。
可我的身體里,卻像是下了一場永不停歇的暴雪,從裡到外,一片冰封。
我摸出手機,顫抖著撥通了家裡的電話。
「喂,曉晚啊。」媽媽趙慧敏溫柔的聲音傳來。
「媽,」我強忍著喉嚨里的哽咽,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,「房子……買好了。」
「真的啊!太好了太好了!」電話那頭傳來父母驚喜的歡呼,「趕緊回家,媽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肉!」
掛了電話,我再也撐不住,蹲在馬路邊,任由眼淚決堤而出,洶湧得仿佛要將這七年的青春和愚蠢全部沖刷乾淨。
回到家時,我已經擦乾了眼淚,但紅腫的眼眶還是沒能逃過我媽趙慧敏的眼睛。
「曉晚,你怎麼了?眼睛怎麼這麼紅?是不是誰欺負你了?」她一把拉過我,滿臉擔憂。
看著媽媽關切的臉,聞著她身上熟悉的、令人安心的味道,我緊繃了一下午的神經瞬間斷裂。
我再也忍不住,撲進她懷裡,像個孩子一樣放聲大哭。
所有的委屈、心痛、憤怒和絕望,在這一刻傾瀉而出。
「媽,我和周浩……完了。」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斷斷續續地把簽約中心發生的一切都說了出來。
「砰!」
一聲巨響,我爸林建國氣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,胸口劇烈起伏。
「欺人太甚!這姓周的一家子,簡直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畜生!我林建國的女兒,是給他們這麼糟蹋的嗎?」
我媽緊緊地抱著我,輕輕拍著我的背,她的手溫暖而有力。
「哭吧,哭出來就好了。分得好!曉晚,這種人家絕對不能嫁!他今天能為了他弟犧牲你,明天就能為了他媽讓你凈身出戶!這種沒擔當的成年巨嬰,配不上我的女兒!」
父母沒有一句指責,沒有一句「為什麼不忍忍」,只有全然的心疼和無條件的支持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