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論我怎麼做，她都立於不敗之地。
而我就活該被算計，被當槍使，被當眾羞辱？
憑什麼？！
怒火再次燃燒起來，但這一次，怒火之外，還有一種冰冷的冷靜。
我找到了她的第一個破綻。
我截圖保存了珠寶店的官網頁面，特別是那貨號和保留說明。
然後，我仔細研究起那份長長的清單。
保健器械、品牌絲巾、進口營養品......林林總總，加起來價值不菲。
林雅婷是真的「忘了」買，還是習慣性地想把所有開銷都轉嫁到我頭上？
她是不是篤定了我會像以前一樣，默默吞下這個啞巴虧？
可惜，這次她算錯了。
天快亮的時候，我才勉強閉眼。
第二天是周末，但我因為項目剛結束，可以調休一天。
陳建國早起上班去了，動靜很輕，大概怕吵醒我。
我知道，他更多的是不知道醒來後該如何面對我，選擇了一種消極的迴避。
我聽著他關門離開的聲音，心裡一片平靜。
起床，洗漱，看著鏡子裡眼圈下帶著青黑卻眼神明亮的自己，我給了鏡子裡的女人一個鼓勵的微笑。
走出臥室，奶奶正在餐廳吃早餐，林雅婷居然也在，正殷勤地給奶奶剝煮雞蛋。
看到我出來，奶奶沒什麼反應，林雅婷則撩起眼皮瞄了我一眼，嘴角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冷笑，隨即又低下頭，用一種甜膩得發膩的聲音對奶奶說：
「奶奶，您嘗嘗這個，我特意給您煮的糖心蛋，火候正好。」
完全無視了我的存在。
也好。
我也懶得跟她虛情假意。
我徑直走進廚房，給自己倒了杯水。
奶奶終於開口，聲音不溫不火：
「鍋里有粥。」
「不用了奶奶，我沒胃口。」我淡淡回答。
奶奶皺了皺眉，似乎對我這種「不知好歹」的態度有些不滿，但沒再說什麼。
林雅婷卻接話了，語氣帶著誇張的關心：
「哎呀，小雯，還在為昨晚的事不高興呢？都過去了，奶奶都沒計較了，你也別往心裡去了。工作壓力大吧？要不今天請個假休息休息？」
又是這種看似關心實則戳心窩子的話。
我喝水的動作一頓，轉過身，看著她。
陽光從窗戶灑進來，落在她刻意做出的溫柔笑臉上。
我忽然也笑了。
「謝謝林姐關心。」我的聲音很平和，「我沒事。就是昨晚沒睡好，一直在想一件事。」
林雅婷挑眉：
「哦？想什麼？」
我放下水杯，目光直視著她，慢慢地說：
「我在想，林姐你電話里說的那份清單，雖然可能是我聽錯了，但上面列的東西還真挺全面的，連華豐珠寶那款限量珍珠項鍊的貨號都寫著呢，ZZ-HN158，聽說要八九千呢。也不知道是誰那麼用心，整理得這麼詳細。」
「咚！」
林雅婷手裡剛剝好的雞蛋，掉在了桌子上。
她的臉色瞬間變了一下，雖然極快地恢復，但那一瞬間的慌張沒有逃過我的眼睛。
連奶奶也停下了喝粥的動作，疑惑地看向我。
林雅婷強裝鎮定，乾笑兩聲：
「是......是嗎？那麼巧啊......呵呵，我可不知道什麼貨號不貨號的。」
「是啊，真巧。」我點點頭，語氣依舊平淡，「所以我就在想，能知道這麼詳細貨號的人，肯定是對這款項鍊關注已久了，說不定都去店裡試戴過，或者......甚至已經預訂了呢？林姐，你說是不是？」
林雅婷臉上的笑容徹底掛不住了。
她眼神閃爍，不敢再看我，拿起紙巾胡亂擦著桌子上的雞蛋：
「我......我哪知道？小雯，你今天說話怎麼怪怪的？是不是還沒休息好？」
奶奶看著我們倆，眉頭越皺越深，似乎也察覺出一點不對勁。
我見好就收，沒有再追問下去。
敲山震虎，適可而止。
我要的就是讓她慌，讓她亂。
只要她慌了，就會露出破綻。
我轉身準備回房，留下林雅婷對著那個掉落的雞蛋和一臉狐疑的奶奶。
走到房門口，我停下腳步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，回頭又補充了一句，語氣輕鬆得像是在閒聊：
「對了林姐，那清單上好像還有康復達牌的足療機，我記得大哥前幾天還念叨說想給奶奶買一個呢，看來你們夫妻真是心有靈犀，想到一塊去了。」
說完，我不再看她瞬間煞白的臉色，直接進了房間，關上了門。
背靠著門板，我能聽到外面餐廳里，奶奶疑惑的聲音：
「建軍想給我買足療機？他怎麼沒跟我提過？雅婷，怎麼回事？」
還有林雅婷支支吾吾、語無倫次的解釋聲。
我的心跳得有點快，不是因為害怕，而是因為一種前所未有的、掌控局面的刺激感。
原來，反擊的感覺，這麼痛快。
林雅婷，遊戲才剛剛開始。
你準備好接招了嗎？
我隱約聽到林雅婷匆忙起身，拉著奶奶急切解釋的聲音，她顯然沒料到我會知道大哥提過足療機的事，這徹底打亂了她的節奏。
04
一整天，家裡的氣氛都顯得有些微妙。
奶奶看林雅婷的眼神里，多了幾分探究和疑慮。
而林雅婷則明顯有些心神不寧，幾次試圖跟奶奶搭話，都被奶奶不冷不熱地敷衍了回去。
我則樂得清靜，待在房間裡，整理思路，收集「彈藥」。
我知道，僅憑一份來歷不明的清單截圖和一個珠寶店的網頁，還不足以徹底掀翻林雅婷在這個家裡經營多年的「好兒媳」形象。
我需要更實在的東西。
我想到清單上其他幾樣價格不菲的東西。
林雅婷能精準地列出品牌、型號甚至貨號，說明她極有可能都實地考察過，甚至詢過價。
她是不是習慣性地把奶奶喜歡的東西都記下來，然後盤算著讓誰當這個「冤大頭」？
以前這個冤大頭，很多時候可能是我，或者建國。
我決定去逛逛那些店。
第一站，就是清單上寫的那家高端保健品店，裡面有一款進口魚油，清單上標註了「奶奶常吃這個牌子，快用完了」。
走進店裡，導購小姐熱情地迎上來。
我直接拿出手機，點出清單上魚油的那一欄，故作為難地說：
「您好，我想問問這款魚油，我大嫂前幾天是不是來看過？她讓我來買，但我忘了問具體要買多少瓶了。」
導購小姐看了一眼，立刻想起來了：
「哦！您說的是陳太太吧？對，她前天是來過，還仔細問了這款魚油的最新批次和保質期呢！她說家裡老人一直在吃，快用完了，準備壽宴後就來補貨。怎麼？她沒自己來嗎？」
陳太太......林雅婷果然來過！
我壓下心中的激動，順著話頭說：
「是啊，她忙，就讓我代勞了。她當時有沒有說大概要買多少？」
導購小姐想了想：
「她好像說先買半年的用量吧，大概六瓶左右。還問了有沒有會員價。」
「好的，謝謝，我確認一下再買。」我笑著道謝，離開了店鋪。
心臟砰砰直跳。
林雅婷，你不僅去看過，連購買數量都規劃好了，卻打電話讓我來買單？
接下來，我又去了清單上提到的品牌絲巾專櫃和那家醫療器械店。
用同樣的說辭，我幾乎得到了同樣的反饋！
專櫃店員記得「陳太太」試戴過幾條絲巾，最後看中了一款羊絨的。
醫療器械店的銷售更是印象深刻，說「陳太太」帶著一位先生（我猜是大哥陳建軍）來體驗過那款足療機，詳細詢問了功能和使用方法，還問了批發價格，說壽宴後可能需要！
一圈逛下來，我手心裡全是汗。
不是累的，是興奮的。
所有的線索都串起來了！
林雅婷早就精心策劃好了奶奶生日禮物的一切！
她實地考察，精挑細選，但她根本就沒打算自己出錢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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