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說什麼？」
「林峰！你反了天了！」
蘇婷婷也尖叫。
「姐夫！你什麼意思！」
「你今天要是不答應！」
「我現在就讓我姐跟你離婚！」
林峰看向蘇曉雅。
「你呢？」
「也要跟我離婚嗎？」
蘇曉雅嘴唇發抖。
「林峰，你……你別鬧了。」
「快答應媽。」
「別讓大家看笑話。」
「好。」
林峰點頭。
從口袋裡掏出手機。
「在答應之前。」
「我想給大家聽段錄音。」
他按下播放鍵。
手機里傳出聲音。
是李秀蓮和蘇婷婷的對話。
「媽，姐夫真的會答應給四十萬嗎？」
「他不答應也得答應！」
「曉雅那丫頭聽我的。」
「他要是不給，就讓曉雅跟他離！」
「反正他現在這麼有錢，離婚能分一半財產。」
「到時候咱們就有花不完的錢了！」
「還是媽厲害！」
錄音結束。
全場死寂。
李秀蓮臉色慘白。
蘇婷婷指著林峰。
「你……你竟然錄音！」
「卑鄙！」
林峰收起手機。
「卑鄙？」
「有你們卑鄙嗎？」
「把我當提款機。」
「把我當傻子。」
「把我當你們全家的長期飯票。」
「還拿離婚威脅我。」
「李秀蓮，蘇婷婷。」
「我今天就告訴你們。」
「從今以後，我一分錢都不會再給你們。」
「你們愛找誰找誰。」
「這日子……」
他看向蘇曉雅。
「你願意過，咱們就繼續。」
「但前提是，和你娘家斷絕經濟往來。」
「你不願意過。」
「咱們就離。」
「財產分割，讓法院判。」
「我一分都不會多給你。」
蘇曉雅傻了。
「林峰，你……你說什麼？」
「我說。」
林峰一字一句。
「這五年，我受夠了。」
「我給夠了。」
「也忍夠了。」
「今天，就到這兒。」
他轉身要走。
蘇婷婷突然撲過來。
「你不能走！」
「你把話說清楚！」
「你憑什麼不給我們錢！」
「你欠我們家的！」
「你忘了當年我爸怎麼幫你的了！」
林峰甩開她。
「我沒忘。」
「但這些年，我還的早就夠了。」
「二十萬本金，加利息，加這些年的錢。」
「至少三百萬。」
「我欠你們的，早就還清了。」
「是你們欠我的。」
「欠我一個道歉。」
「欠我一個公道。」
李秀蓮瘋了似的衝過來。
「林峰！你這個白眼狼！」
「我打死你！」
手還沒碰到林峰。
一直沉默的蘇建國突然站起來。
一把掀翻了桌子。
「夠了！！！」
盤子碗筷摔了一地。
湯汁菜葉濺得到處都是。
賓客尖叫著躲開。
蘇建國渾身發抖。
眼睛通紅。
「李秀蓮！」
「蘇婷婷！」
「你們還要不要臉！」
「這些年，你們從林峰這兒拿了多少錢！」
「心裡沒數嗎！」
「你們真當他是傻子！」
「真當我死了！」
李秀蓮傻了。
「建國，你……」
「你給我閉嘴！」
蘇建國指著她。
「當年那二十萬！」
「根本不是我給林峰的！」
「是林峰他爸臨終前托我轉交的！」
「那是林峰他爸的救命錢！」
「我偷偷扣下了！」
「騙林峰說是我借給他的！」
全場譁然。
林峰如遭雷擊。
「爸……你說什麼？」
蘇建國老淚縱橫。
「小峰，我對不起你。」
「當年你爸肝癌晚期。」
「他知道自己不行了。」
「把最後二十萬積蓄給我。」
「讓我轉交給你。」
「說讓你好好生活。」
「可我……我貪了。」
「我騙你說那是我借你的。」
「讓你感恩戴德。」
「讓我家人吸你的血。」
「我不是人……」
他跪下來。
對著林峰。
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。
「小峰，你報警吧。」
「把我抓起來。」
「我活該坐牢。」
林峰站在原地。
一動不動。
他想起五年前。
父親去世。
他創業失敗。
欠了一屁股債。
是蘇建國拿出二十萬。
救他於水火。
他感激涕零。
發誓要報答。
所以他拚命工作。
對蘇家人有求必應。
可現在。
蘇建國告訴他。
那錢，本來就是他自己的。
是父親留給他最後的愛。
卻被這個他叫了五年爸的人。
扣下了。
騙了他五年。
讓他當了五年的冤大頭。
「哈……」
林峰笑了。
笑得眼淚都出來了。
「好。」
「真好。」
「蘇建國，李秀蓮，蘇婷婷。」
「你們一家人，真好。」
他轉身。
頭也不回地走了。
身後是李秀蓮的哭喊。
是蘇婷婷的尖叫。
是蘇建國的懺悔。
是蘇曉雅的呼喚。
「林峰！你別走！」
「我錯了！我真的錯了！」
「你原諒我！原諒我們家！」
林峰沒回頭。
他走出酒店。
走進寒風裡。
跨年夜的天空。
綻放著煙花。
絢爛。
又冰冷。
新的一年。
要開始了。
而他。
也該重新開始了。
跨年夜的街道很熱鬧。
情侶挽著手。
家人笑著。
孩子們舉著煙花棒。
林峰一個人走著。
不知道該去哪兒。
手機一直在震動。
蘇曉雅打了三十七個電話。
李秀蓮打了十二個。
蘇婷婷打了八個。
他一個都沒接。
最後乾脆關了機。
沿著江邊。
一直走。
走到腳發麻。
走到天邊泛起魚肚白。
新的一年。
就這麼來了。
找了個酒店睡了一覺。
醒來已經是下午。
打開手機。
幾百條未讀消息。
蘇曉雅的：
「林峰你在哪兒」
「接電話好不好」
「我們談談」
「我真的不知道爸那件事」
「你相信我」
李秀蓮的：
「小峰媽錯了」
「你回家吧」
「咱們好好說」
蘇婷婷的：
「姐夫對不起」
「我不是故意的」
「你原諒我」
「姐哭了一晚上」
還有蘇建國的：
「小峰，我知道我沒臉見你」
「那二十萬我還你」
「連本帶利」
「求你回來和曉雅好好過」
林峰一條都沒回。
洗了個澡。
換了衣服。
去公司。
元旦假期。
公司沒人。
他坐在辦公室里。
看著窗外。
老周說得對。
他該硬起來了。
三天後。
林峰迴家拿東西。
鑰匙插進鎖孔。
轉動。
門開了。
蘇曉雅坐在沙發上。
眼睛紅腫。
看到他。
立刻站起來。
「林峰……」
聲音沙啞。
林峰沒看她。
徑直走進臥室。
打開衣櫃。
開始收拾衣服。
「你要去哪兒？」
蘇曉雅跟進來。
「先住酒店。」
「然後找房子。」
林峰聲音平靜。
「我們……要分居嗎？」
「不然呢？」
林峰轉過身。
看著她。
「蘇曉雅，這五年。」
「我對你怎麼樣？」
「對你家人怎麼樣？」
「你心裡清楚。」
蘇曉雅哭了。
「我知道……」
「我都知道……」
「可是林峰，那是我爸媽，我妹妹。」
「我能怎麼辦？」
「每次我想勸，媽就哭，就罵我沒良心。」
「爸又不管事。」
「我夾在中間，我也很難受……」
林峰笑了。
「你難受？」
「你難受就可以看著我一次次被勒索？」
「你難受就可以在我要和你談的時候，讓我別找不痛快？」
「你難受就可以在你媽你妹逼我給四十萬的時候，讓我答應？」
「蘇曉雅。」
「你的難受，就是讓我一個人承受所有？」
蘇曉雅啞口無言。
只能哭。
林峰繼續收拾行李。
「那二十萬的事。」
「你真不知道？」
蘇曉雅拚命搖頭。
「我真不知道！」
「我爸從來沒跟我說過！」
「我要知道，我絕對不會讓他們這麼對你！」
「林峰，你信我。」
林峰看著她。
看了很久。
「我信你。」
「但那又怎麼樣？」
「這五年，你有很多機會可以站在我這邊。」
「有很多次可以跟我說，夠了，別給了。」
「可你沒有。」
「你每次都讓我忍。」
「讓我讓。」
「讓我給。」
「因為那是你家人。」
「而我，是你丈夫。」
「但丈夫，是可以犧牲的，對吧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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