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瑤瑤升職了，今天這頓我請，大家隨便點！」
在豪華飯店的包廂里，堂姐拿著菜單，豪氣沖天。
看著她點的菜價格一路飆升，親戚們看我的眼神都變了，充滿了羨慕和嫉妒。
他們以為我傍上了大款，卻不知道我升職後的工資也就勉強夠還房貸。
我全程保持微笑，看著堂姐表演。
結帳時，堂姐果然把帳單推到我面前：「瑤瑤，你來吧。」
我笑眯眯地對服務員說：「麻煩查一下監控，誰說請客就找誰，我們其他人 AA。」
堂姐的臉瞬間慘白，癱坐在椅子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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包廂里的水晶吊燈折射出虛偽的光。
每一束光線都像一根細針，扎在我緊繃的神經上。
堂姐江琳的聲音尖銳又做作，迴蕩在鑲著金邊的牆壁之間。
「瑤瑤升職項目主管，以後就是我們老江家的門面了，這頓我必須請！」
她揮舞著手裡的燙金菜單，像揮舞著一面彰顯她虛榮的旗幟。
親戚們立刻爆發出誇張的喝彩。
三姑六婆的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，眼神卻像探照燈一樣在我身上來回掃射。
「哎喲，瑤瑤真是有出息啊。」
「外企的主管，那得掙多少錢？」
「琳琳也懂事，知道替妹妹高興。」
這些讚美空洞又廉價，但我只是微笑著，一言不發。
我媽周慧坐在我旁邊，腰板挺得筆直，臉上是藏不住的驕傲。
她不停地用手肘碰我，示意我回應一下親戚們的熱情。
我感受著那股力道，心裡只有一片冰冷的荒原。
江琳開始點菜了。
「澳洲龍蝦，來只大的。」
「帝王蟹，要活的。」
「東星斑，清蒸。」
她的手指在菜單最貴的那幾頁上划過，每點一道，親戚們的驚嘆聲就高一分。
大伯母劉芳，也就是江琳的媽，更是滿臉放光。
「我們琳琳就是大方，不像有些人，有點小錢就藏著掖著。」
她的聲音不大不小，正好能讓全桌人聽見。
我垂下眼帘，看著自己杯中浮動的茶葉。
升職後的薪水，扣掉每個月一萬二的房貸，剩下的只夠我維持最基本的生活。
這間包廂的最低消費，可能就是我一個月的生活費。
他們不知道，也不想知道。
他們只看到我所謂的「光鮮」，並理所當然地認為可以從中分一杯羹。
酒過三巡，菜過五味。
江琳舉著酒杯，搖搖晃晃地站起來。
「瑤瑤，姐姐真心為你高興。」
「你現在是主管了，可不能忘了我們這些窮親戚啊。」
她話鋒一轉，眼睛裡閃爍著算計的光。
「你看，我最近看上一個包，也不貴，就三萬多，你這個做妹妹的，是不是該給姐姐『表示表示』？」
包廂里瞬間安靜下來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，充滿了審視和期待。
我媽的臉色有些尷尬，她拉了拉我的衣角。
我卻笑了。
我端起面前的果汁，對著江琳舉了舉。
「堂姐說笑了，我這點工資，自己都不夠花，哪有錢給你買包。」
「至於『表示』，今天這頓飯不就是堂姐對我最好的表示嗎？」
我一字一句，說得清晰無比。
江琳的笑容僵在臉上。
劉芳立刻出來打圓場：「瑤瑤這孩子，就是愛開玩笑。」
她瞪了我一眼，那眼神像是在警告我不要不識抬舉。
一頓飯吃得各懷鬼心。
親戚們還在虛偽地恭維，江琳則時不時地炫耀她手腕上那隻據說是新買的表。
我知道，那表是她上個月剛辦的分期。
這個女人，從頭到腳都寫滿了與她收入不匹配的慾望。
終於，這場漫長的「鴻門宴」接近尾聲。
服務員拿著帳單走了進來，姿態恭敬。
「您好，一共消費一萬八千八百元。」
這個數字讓包廂里的嘈雜聲停頓了一秒。
江琳接過帳單，看都沒看，直接「啪」地一聲拍在我面前的轉盤上。
她身子向後一靠，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。
「瑤瑤，你來吧。」
所有人的視線再次集中在我身上。
我看到他們眼中的貪婪、嫉妒，還有一點看好戲的幸災樂禍。
他們都在等我，等我為了那點可笑的面子，打腫臉充胖子。
我媽的臉色已經發白，嘴唇哆嗦著，想說什麼又不敢說。
我拿起那張輕飄飄卻又沉重無比的帳單。
然後，我抬起頭，臉上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。
我對站在門口的服務員說：「你好，麻煩幫我查一下監控。」
服務員愣住了。
「查監控？」
我點點頭，笑容不變，聲音卻冷了下來。
「對，查監控，看看今天是誰從頭到尾都在說『我請客』。」
「誰說的，就找誰結帳。」
「我們剩下的人，可以 AA。」
我的話音剛落，整個包廂死一般的寂靜。
江琳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，瞬間變得慘白。
她的嘴唇張了張，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。
劉芳猛地站起來，指著我的鼻子。
「江瑤！你什麼意思！你是不是不想讓你堂姐下不來台！」
我冷冷地看著她。
「大伯母，話不是這麼說的。」
「誰請客誰買單，天經地義。」
「堂姐的面子，是她自己掙的，不是靠我來給的。」
這時候，餐廳經理聞訊趕來。
他了解情況後，非常客氣地對江琳說：「這位女士，我們確實可以調取監控。監控錄音顯示，您進門時就對我們服務員表示今晚由您全權買單。」
證據確鑿。
江琳的身體晃了晃，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，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。
她的眼神渙散，嘴裡喃喃著什麼，沒人聽得清。
親戚們面面相覷，剛才還熱鬧非凡的氛圍此刻尷尬到了極點。
沒有人出來為江琳說一句話。
我從錢包里拿出兩百塊錢，放在桌上。
「這是我那份，我吃得不多。」
說完，我拿起我的包，看都沒看癱坐的江琳和氣得發抖的劉芳一眼，轉身就走。
我媽愣在原地，被我一把拉住。
「媽，走了。」
走出飯店大門，夜晚的冷風吹在臉上。
我深深吸了一口氣，感覺胸口的鬱結之氣都散了不少。
身後，是依然亮著虛偽燈光的飯店。
而我，邁向了屬於我自己的，清醒的黑夜。
我的手機在口袋裡瘋狂震動。
不用看也知道，是那個所謂的「江氏家族」群炸了鍋。
回到家，我脫掉高跟鞋，把自己摔進沙發里。
螢幕亮起，一條條信息爭先恐後地跳出來。
劉芳率先發難，是一段長長的語音，聲音尖利，充滿了控訴。
「江瑤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！你堂姐好心好意為你慶祝，你就是這麼回報她的？讓她在那麼多人面前丟臉，你安的什麼心！」
緊接著，七大姑八大姨紛紛現身，當起了正義的審判官。
「瑤瑤，你這次真的做錯了，怎麼能讓你姐那麼難堪呢？」
「就是啊，都是一家人，面子比什麼都重要。」
「你現在出息了，就看不起我們這些窮親戚了是吧？」
一句句顛倒黑白的話，像一把把鈍刀子，割在我的心上。
不，我的心早已麻木。
我冷眼看著這些所謂的親人，在群里進行著一場可笑的道德審判。
他們永遠都是這樣，只要自己的利益沒有受損，就站在道德高地上對別人指指點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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