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琳也在群里，她發了一張哭泣的表情。
「我只是太為瑤瑤高興了，沒想到她這麼不給我面子……我把信用卡都刷爆了，這個月都不知道怎麼過……」
她的表演一如既往地精湛，立刻引來一片同情。
我甚至能想像到她此刻正得意洋洋地看著手機螢幕。
這時，我媽的電話打了進來。
我按了接聽，還沒開口，她劈頭蓋臉的訓斥就砸了過來。
「江瑤！你立刻去給你堂姐道歉！然後把那一萬八千八百塊錢給她轉過去！」
她的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。
「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讓你媽我的臉往哪兒擱！全家都在罵我們忘恩負義！」
我閉上眼睛，感覺一陣深深的疲憊。
「媽，是她自己說要請客的，不是我逼她的。」
「那她也是為了給你慶祝！你就不能順著她一點嗎？吃點虧怎麼了？吃虧是福！」
又是這句「吃虧是福」。
從小到大，這句話像一個緊箍咒，伴隨了我的整個童年和青春期。
壓歲錢被親戚以「我幫你存著」為名拿走，她說，吃虧是福。
漂亮的裙子被堂姐搶走，她說，你是妹妹，讓著點，吃虧是福。
考上了重點大學，為了給堂姐省學費，她勸我報一個學費便宜的本地專科。
如果不是我以死相逼，我的人生早就被她這句「吃虧是福」給毀了。
我的怒火瞬間被點燃，積壓了二十多年的怨氣在這一刻爆發。
「福氣？什麼福氣！就是把我當成墊腳石，成全你們那點可憐的面子的福氣嗎？」
「我憑什麼要吃這個虧？我辛辛苦苦掙的錢，不是給江琳那種虛榮的成年巨嬰拿去揮霍的！」
「你只在乎你的面子，你有關心過你的女兒在外面活得有多累嗎！」
我幾乎是吼出來的，胸口劇烈地起伏著。
電話那頭沉默了。
幾秒鐘後，傳來我媽壓抑的哭聲。
「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自私自利的女兒……」
她掛斷了電話。
我的心，徹底冷了下去。
過了一會兒，我看到我媽在家族群里發了一條信息。
「親家大姐，對不起，瑤瑤她不懂事，我替她給你和琳琳道歉了。錢的事，我會想辦法的。」
劉芳立刻回復，語氣里充滿了施捨般的優越感。
「弟妹，不是我說你，孩子要從小教。現在這樣，以後有她苦頭吃的。」
看著螢幕上那卑微的道歉和刻薄的嘲諷，我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。
夠了。
真的夠了。
我找到今天下午在餐廳里，趁經理不注意時悄悄錄下的那段監控錄音。
清晰的對話從手機里傳出。
江琳那句「今天這頓我請，大家隨便點」響亮又清晰。
我沒有絲毫猶豫，直接將這段錄音文件發到了家族群里。
然後，我打下了一行字。
「這是飯店的錄音。事實是什麼，大家自己聽。」
「另外，我把話放在這裡。」
「以後，誰再拿親情和面子來綁架我，別怪我直接斷絕關係。」
「我不是來開慈善堂的。」
發完這幾句話，我直接開啟了群消息免打擾。
整個世界，瞬間清凈了。
家族群史無前例地安靜了三天。
沒有人再艾特我，也沒有人敢再提那頓飯的事。
我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。
但我低估了江琳的嫉妒心和報復欲。
周一回到公司，我敏銳地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。
同事們看我的眼神，帶著一點探究和閃躲。
項目組開會時，平時積極的幾個組員也變得沉默寡言。
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我心頭蔓延。
午休時，我去茶水間倒咖啡，聽到了兩個其他部門的同事在竊竊私語。
「聽說了嗎？項目部那個新主管江瑤，是靠睡上去的。」
「真的假的？看著挺清純的啊。」
「呵，知人知面不知心。有人說親眼看到她半夜從張總的辦公室出來，衣衫不整的。」
我的手一抖，滾燙的咖啡灑在了手背上。
我躲在牆後，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往頭頂沖。
謠言，像無形的毒蛇，已經纏上了我。
而始作俑者，除了江琳，我想不到第二個人。
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。
憤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，我需要證據。
下班後，我沒有直接回家，而是約了我們部門新來的實習生小雅吃飯。
小雅是個剛畢業的大學生，單純沒心機，平時跟我關係還不錯。
吃飯的時候，我狀似無意地提起公司的傳聞。
「最近公司里好像有些關於我的閒話，你知道嗎？」
小雅的臉色明顯一僵，眼神躲閃。
「沒……沒有啊，瑤瑤姐。」
我看著她，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。
「小雅，我是把你當自己人才問你的。這些謠言已經影響到我們整個項目組的工作了，我必須查清楚源頭。」
「你如果知道什麼，請你告訴我。這對我很重要。」
在我的注視下，小雅的心理防線很快就崩潰了。
她猶豫了很久，才小聲說：「瑤瑤姐，對不起……是江琳姐讓我那麼說的。」
我的心沉了下去，但臉上沒有表現出任何意外。
「她讓你說什麼？」
「她說……就說看到你和張總關係不正常，還給了我五百塊錢，讓我跟幾個相熟的同事提一下……」
小雅快要哭出來了。
「瑤瑤姐，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這麼嚴重，我以為就是個玩笑……」
我拍了拍她的手，安撫道：「現在知道也不晚。」
我沒有責備她。
一個剛出社會的實習生，很容易被江琳那種人利用。
我需要的，不是懲罰她，而是讓她為我所用。
我拿出手機，打開錄音筆。
「小雅，我需要你把剛才的話，再說一遍。」
小雅看著我，明白了我的意圖，重重地點了點頭。
拿到證據後，我並沒有立刻去找江琳對質。
直接撕破臉是最愚蠢的做法，只會讓她狗急跳牆。
對付這種人，要用她的邏輯，打敗她。
我要讓她自己跳進我為她挖好的坑裡。
第二天，我故意在茶水間「偶遇」了江琳。
她看到我，臉上閃過一點不自然，但很快又恢復了那副假惺惺的樣子。
「瑤瑤，最近工作很忙吧？我看你都瘦了。」
我笑了笑，壓低聲音，裝作很神秘的樣子。
「是啊，最近在跟一個大客戶，叫『宏遠科技』，要是拿下來，我們全年的業績都不用愁了。」
我一邊說，一邊狀似無心地瞟了一眼周圍，好像生怕被別人聽見。
「這個客戶對我們和對我們的競爭對手『啟航』都非常重要，老闆下了死命令，一定要拿下。」
江琳的眼睛亮了一下。
我知道，她上鉤了。
「宏遠科技」是我虛構出來的一個名字。
而「啟航」公司，正是江琳的男朋友所在的公司。
接下來的幾天，我故意製造了一些假象。
我頻繁地「加班」，其實只是坐在辦公室里看資料。
我讓小雅列印了一堆無關緊要的文件，上面用加粗的字體標註著「宏遠科技項目保密協議」。
我還時不時在電話里大聲討論著一些編造出來的「客戶需求」和「報價底線」。
這一切，我都確保能通過各種渠道傳到江琳的耳朵里。
我知道，以她的性格，絕對不會放過這個能打擊我又能討好她男朋友的機會。
果不其然。
周五下午，我們公司的競爭對手「啟航」突然宣布，他們已經成功與「宏遠科技」達成初步合作意向。
消息傳來，我們辦公室里一片譁然。
我的老闆張總，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，臉色鐵青地把我叫進了辦公室。
「江瑤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！『宏遠科技』這個客戶，我怎麼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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