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這個集團的新任總裁,更是神秘到了極點。
外界只知道他姓陳,三十出頭,但從不在任何公開場合露面,所有關於他的信息,都如同籠罩在迷霧之中。
林雪費盡九牛二虎之力,終於通過某個酒局,要到了天啟集團總裁助理的聯繫方式。
她小心翼翼地經營著,希望能通過這條線,搭上那位神秘的「陳總」。
她每天都在朋友圈和社交媒體上,分享著各種關於天啟集團的正面新聞,配上一些自己臆想的商業見解,努力把自己包裝成一個商業女精英的形象。
她以為,只要能讓那位陳總看到自己的「才華」,就能獲得垂青。
她做夢也想不到。
她苦心巴結的天啟集團,是我一手創立的。
她削尖了腦袋想見的神秘「陳總」,就是我,這個被她唾棄了十年的前夫。
此刻,我正坐在天啟集團頂層,那間可以俯瞰整座城市風景的總裁辦公室里。
我的對面,坐著一身幹練職業裝的蘇晴。
她將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。
「王富貴的資料都在這裡了。一個投機商,公司業務混亂,負債率很高,全靠拆東牆補西牆在撐著。他想和我們合作的那個項目,是想空手套白狼,讓我們天啟為他背書。」
我翻看著資料,眼神冰冷。
「他接觸林雪了。」
蘇晴點點頭,眼中閃過瞭然:「我猜到了。林雪現在,應該正想方設法地要見你這位『陳總』呢。」
她的語氣裡帶著淡淡的嘲諷。
我靠在椅背上,修長的手指在紅木辦公桌上輕輕敲擊著,發出規律的聲響。
「那就讓她見。」
蘇晴有些意外地抬起頭:「現在就攤牌?」
「不。」我搖了搖頭,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意,「現在還不是時候。我要讓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件事上,讓她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成功了。」
「然後,再親手捏碎她的希望。」
蘇晴看著我,目光有些複雜。
「陳默,你變了很多。」
「是嗎?」我看向窗外,鱗次櫛比的高樓在陽光下閃著金光,「人總是會變的。被踩在泥里十年,如果還不變,那就真的成泥了。」
蘇晴沉默片刻,然後遞給我另一份文件。
「這是林家那邊的進展。林浩因為是初犯,加上情節不算特別嚴重,最多拘留十五天。」
「十五天……」我輕聲重複著,「足夠了。」
「還有,」蘇晴頓了頓,似乎有些猶豫,「你前岳母,好像在打聽你住的地方,估計會去找你。」
我眼神一凜。
他們還真是,一刻都不消停。
硬的不行,就想來軟的了?
「我知道了。」我合上文件,站起身,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。
陽光刺破雲層,灑在我身上。
過去十年,我活在陰影里。
現在,是時候讓某些人,也嘗嘗不見天日的滋-味了。
「蘇晴,計劃繼續。」
我看著玻璃上倒映出的那個身影,西裝革履,眼神銳利。
那是我陌生的,卻又無比真實的樣子。
「給王富貴一點甜頭,讓他覺得和天啟的合作很有希望。也讓林雪覺得,她馬上就要成為這場合作的大功臣了。」
「我要搭一個舞台,一個足夠華麗的舞台。」
「然後,再請他們所有人,上台表演。」
不出蘇晴所料,在我掛斷前岳母電話的第三天,她就找上了門。
我剛送完最後一單外賣,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出租屋樓下,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。
她提著一個保溫桶,臉上堆著刻意討好的笑容,在昏暗的路燈下顯得格外虛假。
「陳默啊,媽可等到你了。」
她快步迎上來,熱情得讓我感到一陣生理性的不適。
「媽?」我冷冷地看著她,「我媽已經過世很多年了。」
她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,隨即又更熱情地湊過來:「哎呀,你看你這孩子,怎麼還跟媽生分了呢?一日夫妻百日恩,你和小雪雖然離了,但在我心裡,你永遠是我女婿。」
她說著,就要來拉我的手。
我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,避開了她的觸碰。
「有事直說。」
我的冷漠讓她有些下不來台,但她還是硬著頭皮,舉起了手裡的保溫桶。
「你看你,都瘦成什麼樣了。媽給你燉了雞湯,特地給你送來補補身子。」
雞湯?
我記得很清楚,結婚十年,她從未給我做過一頓飯。
每次去她家,我都是在廚房幫廚的那一個。
而她,只會坐在客廳里,挑剔我買的菜不夠新鮮。
「不用了,我吃過了。」我拒絕得乾脆利落。
她的耐心似乎快要耗盡,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勉強起來。
「陳默,我知道你還在為酒店的事生氣。是小雪不懂事,她已經知道錯了。還有林浩,他就是個混小子,一時衝動,你怎麼能跟他計較呢?他可是你親小舅子啊!」
她又開始打起了感情牌,試圖用過去那套說辭來綁架我。
可惜,現在的我,早已百毒不侵。
「我已經報警了,一切按法律程序走。」我繞過她,準備上樓。
見我不為所動,她終於撕下了偽裝,急了。
「陳默!你非要這麼絕情嗎?」
她一個箭步衝上來,攔在我面前。
「我們林家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了?你和小雪結婚,我們沒要你一分錢彩禮!林浩買房買車,那不是應該的嗎?誰家不是這樣幫襯著小舅子的?」
她的話,讓我停下了腳步。
我轉過身,第一次正眼看她。
「沒要彩禮,是因為當時我的公司市值千萬,你們覺得放長線才能釣大魚。」
「幫襯小舅子,有幫到把姐夫公司掏空,讓他負債纍纍去送外賣的嗎?」
我一字一句,聲音不大,卻像一把把錘子,狠狠敲在她心上。
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。
「你……你胡說八道什麼!」她氣急敗壞地反駁。
我懶得再和她廢話,轉身就走。
眼看軟的徹底失效,她終於使出了她的「殺手鐧」。
「陳默你站住!」
她尖叫一聲,從隨身的布包里,猛地掏出一樣東西。
那是一個玉手鐲。
通體碧綠,在昏暗的燈光下,泛著溫潤的光澤。
看到那個手鐲,我的瞳孔驟然一縮,渾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凝固。
那是我母親留給我的,唯一的遺物。
當年我創業缺錢,林雪說服我把手鐲交給她母親「保管」,說放在她那裡最安全。
我當時真是鬼迷了心竅,竟然答應了。
沒想到,今天,它成了威脅我的工具。
「陳默,我再問你最後一遍,你到底去不去撤案?」
她高高舉起手鐲,臉上帶著瘋狂的狠厲。
「你如果不同意,我現在就把它砸了!讓你媽留給你這唯一的念想,也徹底斷了!」
我的拳頭,在身側死死地攥緊。
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,傳來一陣刺痛。
我能感覺到,一股暴戾的怒火,從我的胸腔深處,瘋狂地向上奔涌,幾乎要衝破我的理智。
那是我母親的遺物。
是這個世界上,我最珍視的東西。
她竟然,敢拿這個來威脅我。
我抬起頭,眼睛裡布滿了血絲,死死地盯著她。
我的眼神,一定很嚇人。
因為她被我看得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,臉上的瘋狂也變成了驚恐。
「你……你想幹什麼?我告訴你,你別亂來!」
我深吸一口氣,強行把那股幾乎要爆發的殺意壓了下去。
不能在這裡。
不能用這麼便宜的方式。
我要讓他們,在最得意,最充滿希望的時候,再狠狠地摔下來。
摔得粉身碎骨。
我鬆開緊攥的拳頭,掌心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。
我看著她,一字一頓地開口,聲音沙啞得不像我自己的。
「好。」
「我答應你。」
我「妥協」了。
這個結果,在林雪一家的意料之中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