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月入五萬,卻瞎了眼,不僅替小姑子還了兩年車貸,還差點被她逼著買新車。
家庭聚會上,她理直氣壯地開口:「嫂子,我看上了一輛 45 萬的新車,你幫我把定金付了。」
我還沒來得及拒絕,她就甩出殺手鐧:「你要是不給我買,我就讓我哥跟你離婚!」
全家人,包括我老公,都默契地看著我,仿佛在等我掏錢。
我笑了,端起面前的酒杯,直接潑在了小姑子臉上。

冰涼的紅酒混雜著果香,順著趙倩精心描畫的妝容淌下,在她白色的連衣裙上暈開一片狼藉的污漬。
時間仿佛凝固了。
包廂里原本熱絡的空氣瞬間降至冰點,碗筷碰撞的清脆聲響戛然而止,只剩下空調出風口微弱的嗡鳴。
下一秒,凝固的空氣被一聲尖利刺耳的叫聲撕裂。
「啊!林嵐!你瘋了!」
趙倩猛地從椅子上彈起來,聲音抖得像篩糠,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冷的。
她難以置信地瞪著我,臉上掛著酒滴,睫毛膏暈染開,在眼下拖出兩條黑色的淚痕,模樣滑稽又可悲。
緊接著跳起來的是我婆婆,她像一頭髮怒的母獅,一個箭步衝到我面前,枯瘦的手指幾乎要戳到我的鼻尖。
「你這個沒教養的東西!誰給你的膽子敢這麼對倩倩!」
「我們趙家是倒了八輩子血霉,才娶了你這麼個喪門星進門!」
謾罵聲像密集的鼓點,敲打著我的耳膜。
我沒動,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,只是平靜地看著桌上那盤幾乎沒動過的清蒸鱸魚。
魚的眼睛泛著死氣沉沉的白色,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上華麗卻冰冷的水晶燈。
就像我。
我所有的注意力,都集中在了我的丈夫,趙磊身上。
從我潑出那杯酒開始,他就坐在我對面,一言不發。
他的第一反應,不是看我,不是問我為什麼,而是立刻起身,抽了幾張紙巾,小心翼翼地去擦拭他妹妹臉上的酒漬。
他的動作那麼輕柔,仿佛趙倩是什麼易碎的珍寶。
然後他扶住情緒激動的母親,溫聲安撫:「媽,您別生氣,氣壞了身子不值得。」
他做完了這一切,才終於把目光投向我。
那眼神里沒有困惑,沒有關心,只有濃得化不開的責備與不耐。
「林嵐,你今天發什麼瘋?快給倩倩和媽道歉!」
他的聲音不大,卻像一把沉重的鐵錘,狠狠砸在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。
最後維繫著這個家的溫情,就在這一刻,徹底熄滅了。
我看著眼前這三個我曾經以為是家人的醜陋嘴臉,突然就笑了。
笑意從嘴角蔓延開,越來越大,最後變成了無法抑制的、近乎神經質的低笑。
我的笑聲讓他們的咒罵和尖叫都停了下來。
他們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著我。
我止住笑,緩緩站起身,目光冷漠地掃過他們每一個人。
掃過趙倩那張被貪婪扭曲的年輕臉龐。
掃過婆婆那張刻薄又怨毒的臉。
最後,落在我名義上的丈夫,趙磊那張寫滿失望和偽善的臉上。
「這日子,」我一字一頓,聲音不大,卻清晰地傳進每個人的耳朵里,「沒法過了。」
說完,我不再看他們任何一眼,轉身從椅背上拿起我的手提包。
身後是短暫的死寂,隨即爆發出更猛烈的混亂。
「林嵐!你給我站住!你把話說清楚!」
「哥!她這是什麼態度!你看看她!」
「反了天了!真是反了天了!」
我沒有回頭。
我拉開包廂沉重的木門,將那一場荒誕的鬧劇和所有刺耳的聲音,都隔絕在身後。
走出飯店大門,夜晚的冷風吹在臉上,我卻覺得無比清醒。
我掏出手機,面無表情地打開微信,找到那個名為「相親相愛一家人」的微信群。
群里,婆婆還在用語音一條接一條地辱罵我。
我點了退出群聊。
然後,拉黑了婆婆和趙倩。
做完這一切,我抬頭看向漆黑的夜空。
沒有星星,也沒有月亮。
只有我自己。
也挺好。
回到我婚前買下的那套小公寓,我才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。
這裡的每一件家具,每一個擺設,都刻著我自己的印記,沒有屬於趙家的氣息。
我把自己重重摔進柔軟的沙發里,一動也不想動。
手機在手提包里不知疲倦地震動著,不用看也知道是趙磊。
我沒有理會。
就這樣靜靜地躺著,直到窗外的天色由墨黑變為灰白。
我才終於拿出手機。
幾十個未接來電,上百條微信消息。
點開,意料之中的內容。
最開始的幾條,是氣急敗壞的質問。
「林嵐你什麼意思?玩失蹤?」
「你長本事了是吧?敢把全家人都拉黑了?」
「我告訴你,今天這事你要是不給我媽和倩倩一個交代,沒完!」
我看著這些文字,內心毫無波瀾。
發現我沒有任何回應後,他的語氣開始軟化。
「嵐嵐,我知道你今天也受了委屈,但你也不能這麼衝動啊。」
「我媽年紀大了,倩倩又被你慣壞了,你跟她們計較什麼?」
「你先低頭道個歉,這事就算過去了,別鬧得大家都不好看。」
「回家吧,我給你留門了。」
「老婆,我錯了,你別生氣了行不行?」
我一條條地翻看著,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的獨角戲。
這些看似服軟的話語,內里卻藏著鋼針。
「你跟她們計較什麼?」
「你先低頭道個歉。」
在他的世界裡,我永遠是需要退讓、需要大度、需要道歉的那一個。
問題的根源他從不去看,他只擅長和稀泥。
我關掉手機,去浴室洗了個熱水澡,換上乾淨舒適的睡衣。
一夜未眠,我卻絲毫不覺得疲憊,反而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。
第二天一早,門鈴響了。
我通過貓眼看出去,是趙磊。
他手裡提著我最喜歡的那家店的早餐,臉上掛著討好的、疲憊的笑容。
我打開門,沒有讓他進來的意思,就那樣靠在門框上看著他。
他把早餐遞過來:「嵐嵐,還沒吃早飯吧?我特意去給你買的。」
我沒有接。
「有事?」我問,聲音冷得像冰。
趙磊的笑容僵了一下,隨即又堆起來:「老婆,別生氣了。昨天是我不對,我不該吼你。我替我媽和倩倩給你道歉,她們就是那個脾氣,你別往心裡去。」
他頓了頓,話鋒一轉,熟悉的腔調又來了。
「不過話說回來,倩倩畢竟是你小姑子,是一家人。你當嫂子的,多擔待一點也是應該的。她就是被我們寵壞了,沒什麼壞心眼。」
我靜靜地聽著他說完,像在聽一個蹩腳的笑話。
沒什麼壞心眼?
逼我給她還了兩年車貸,轉頭看見新車,又理直氣壯讓我付定金,甚至用離婚來威脅,這叫沒什麼壞心眼?
這叫成年巨嬰,叫無恥的劊子手,在吸食我的血肉。
「趙磊,」我打斷他,「我們談談吧。」
他似乎鬆了口氣,以為我終於肯「溝通」了。
「好,好,你說,我聽著。」
「兩個選擇。」我伸出兩根手指,看著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說道。
「第一,你,從今天起,和你媽,你妹,徹底劃清經濟界限。以後他們的一針一線,都別想從我這裡拿走。我們關起門來,過我們自己的日子。」
趙磊的臉色變了,他張了張嘴,似乎想說什麼。
我沒給他機會,繼續說:「第二,離婚。」
「離婚」兩個字我說得又輕又清晰,像一片羽毛,卻重重地砸在了趙磊的心上。
他整個人都愣住了,呆呆地看著我,仿佛從來不認識我一樣。
他手裡的早餐袋子「啪」地一聲掉在地上,豆漿灑了一地,溫熱的白氣氤氳開來,很快又散去。
「嵐嵐……你,你說什麼?」他的聲音裡帶著恐慌。
「我說,要麼切割,要麼離婚。你選一個。」
我看著他震驚而蒼白的臉,內心平靜得可怕。
這不是一時衝動,這是我給他,也是給我自己,最後的通牒。
趙磊失魂落魄地走了,地上的那攤豆漿狼藉,像我們岌岌可危的婚姻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